眼见猎物上钩,百目妖愈发欣喜。
它不动声色释放魅惑之力,企图左右面前这位人族的意识和理智。
百目妖的妖力加持之下,属于少女的馥郁芬芳,如有实质一般萦绕在许娇河的鼻尖,她口中默默念诵着纪若昙出发前传授的清心咒,眸光却映出几分不怀好意的涣散和浮腻。
她用近乎拖拽的力度,将百目妖拉到马车边:“有什么不好的?由我和我的守卫护送姑娘去外祖家,这一路上我还能保护姑娘的安全,岂不是两全其美?”
见百目妖嗫嚅着,迟迟没有给出答应亦或拒绝的回答,许娇河又托故道,“莫非姑娘不知晓这竭泽内的传闻?说是这段时间出现了一只百目妖,只要往来落单的人,都会被那妖怪吃掉变作养分。”
“诶,是吗?”
百目妖半睁着眼睛,满脸不知所措地问道。
它仿佛真的被许娇河阴森森的语气吓怕了,瘦削的肩膀抖了一抖,竟似有似无地径直依偎在许娇河的肩膀边,发着颤说,“那、那还是麻烦郎君捎带我一程吧……”
“好嘞!”
许娇河语气一松,就要拉着百目妖上车。
临行前,纪若昙在马车内壁隐藏了几道克制妖物的符篆,身处自己的地界,总归多了几重放心。
谁料百目妖又顿在原地,力道大得许娇河猛地一拽居然没有半分撼动。
它目中春情潺潺,秋水盈盈,探出一根细伶伶的手指,指着竭泽深处的方向,咬唇低声请求道:“还有一事,要麻烦郎君。我方才听见马车碾过的声音,怕追赶不上,便将行李丢在了那处自己一个人奔了上来……所以,能不能请郎君陪我一同取了几样包袱过来,再一同上车。”
许娇河抠了抠脑门,讨好地说道:“这种事情,何须奚遥姑娘亲自前往,我派手下去拿就是了。”
“不、不可!”
百目妖惊得抬高了音量,她扑闪着睫毛,转眼又将声音低下去羞耻道,“郎君的护卫都是三大五粗的汉子,我的包袱有不少女儿家才有的事物,不好叫他们,去、去帮我的呀……”
“哦,这样啊,那我也是个大男人,并不方便陪姑娘去啊。”
对方的借口里留下了一个如此鲜明的漏洞,哪怕许娇河真的非常想要不顾一切地踏入百目妖的陷阱,也不得不稍稍冷静几分,神情中露出少许的怀疑和沉吟之色。
都说目妖族低智低能,莫非这百目妖空涨了妖力,智力却没有随着灵剑碎片的入体而提升?
许娇河想看看它还有什么花招,便抱起手臂来,斜眼睨着对方。
“奴家、奴家……”
百目妖“奴家”了半天,也不知是否真的寻不到找补的借口,干脆心一横扑进许娇河的怀抱,将充满诱惑的粉嫩嘴唇靠近她耳畔,语气湿漉漉地说道,“说出来不怕郎君笑话,奴家今日见到郎君,才知道什么自己梦中向往的究竟是何等的伟丈夫——”
它知晓妖魔重欲,一吹一拂,再不济伸手下去一抹,那上了头的淫/望登时便会占据理智。
百目妖这般想着,便也这般做了。
把手伸到许娇河的下腹周围,上下左右画着圈,似有似无地挑逗着。
然而呈现出来的效果,并非它心中预计的那样。
许娇河的呼吸是变得沉了,被骚扰的身体却差点跳将起来。
她笑脸一僵,又实在害怕百目妖发现自己的异样导致穿帮。
便趁着百目妖看不到正面的表情,使力攥住了它灵巧动作的手指,装作迫不及待一般拉着它朝先前指的方向走去,口中色眯眯道:“姑娘的行李是在那处没错吧?我们快快过去,切勿耽搁时间。”
“是,郎君……”
百目妖偎在许娇河怀里,几乎整个人要趴在她的身上开始享受“大餐”。
两人抱作一团,走了几步,许娇河又停下来,像是想起什么一般,转身指着试图跟来的傀儡守卫,义正辞严道:“你们都别跟来,我和奚遥姑娘有事要办!”
……
【静心涤志,百邪不侵。物我合一,恶念趋避。】
【静心涤志,百邪不侵。物我合一,恶念趋避。】
离开傀儡守卫的目力范围,百目妖已经缠在许娇河身上又揉又舔了好几回。
它身上的异香和柔媚的嗓音愈发惑乱神志,许娇河不敢说话,只能不断念诵清心咒保持清醒。
二人又绕过一根同先前看到过的树木并无任何不同的枯败死树,丛生的草木异植彻底掩盖掉了回去的道路,一片咕咚咕咚冒泡的漆黑沼泽映入许娇河眼底。
方才热情如火的百目妖轻摆腰肢,顿时脱离了许娇河的怀抱,它将许娇河丢在原地,径自向前走道沼泽边,而后回望过来,娇笑着说道:“郎君,我们的目的地到啦。”
“到了?”
许娇河左顾右盼,不解地问道:“这哪儿有姑娘的行李?”
“奴家也不清楚呢,人人都说竭泽内的沼泽是活的,时不时消失在原地,时不时又会在另一片土地上出现……说不好奴家的行李就是被沼泽给吃掉了。”
百目妖一改羞怯羸弱的常态,垂着睫羽,漫不经心地注视着沼泽,又忽然意味不明地问道,“郎君来往于九襄和博山两镇之间做生意,就不怕行在路上,那沼泽忽然出现,将您连人带马一并吞下去?”
“沼泽这种东西,终究是死物,就算会移动,也总有办法克制。”许娇河顺着它的话意有所指道,“我最怕的还是百目妖,听说它妖力高强,又贪婪无比,什么都吃。”
“妖力高强是真,贪婪无比也不假。”
百目妖笑盈盈的目光从沼泽上方移开,转而笼罩在许娇河的面孔之上,拉长语调道,“不过‘什么都吃’这条传言,纯属虚假,其实九目妖它啊——”
说话间,百目妖双脚一蹬,悬空浮起,沼泽的污泥伴随妖力的运转,构建成一把狰狞无比的座椅。
它懒散落座,佩戴在发髻上的珠钗绢花消失不见,身上的女装亦被黑泥尽数侵染,一头黑漆漆的长发蜿蜒下,与脚下的沼泽交织在一起,娇媚的女声被磁性又充斥着粘稠感的男音取代。
一瞬后,身着黑衣,不复女子之态的百目妖架起单腿,用手撑着下颌,残忍地吐出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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