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悚然一瞬, 颤抖的手指握不住柳夭, 任凭它从掌心笔直坠落。
而立在云端之上, 许娇河什么也没有去理会, 仅是怔怔地垂眸望着被染红了的掌纹。
尽管不合时宜。
但她的脑海中, 陡然浮现出两人迎战骊蛟时发生的对话。
——“如果你信我, 就向我奔来。”
纪若昙毫不犹豫。
许娇河缓慢地眨了眨眼, 落下泪来。
……
三日后。
虚极峰。
“娇河君,虽然奴婢能够理解您因为看更多完结文加qqun幺污儿二漆雾二吧椅无衍道君叛逃而难过的心思, 但您这样一直不吃不喝,为难的终究是自己的身体,这又是何苦呢?就算无衍道君知道,也不会后悔自己三日前做下的事。”
兰赋拎着檀木食盒,对着床榻上一团隆起的衾被柔声哄劝。
为了让侧卧其中的人有所回应,她又打开食盒的顶盖,试图令饭菜的香气催动人进食的本能。
但得到的结果,依然与前两日没有任何分别。
许娇河始终缩在被褥的包裹中,毫无反应。
兰赋又絮絮了一刻钟的时间。
最后叹出口气,无声地退了出去,闭合门扉。
室内再度归于阴暗的平静。
因长时间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酸麻感沿着僵冷的足底向上蔓延。
许娇河翻了个身,从侧卧改为仰面朝天的平躺。
她睡在曾经睡过的床榻之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帘幔垂落的帐顶。
许娇河的思绪同这没有任何光亮的房间一样昏沉。
旦夕之间,她失去了纪若昙。
也失去了纪若昙送给自己的、意义最为特殊的礼物。
自从那日在她的意志强迫下,被动刺伤纪若昙后,柳夭的剑灵就陷入了自我封闭状态,从人人趋之若鹜的名品,变成了一把毫无灵力的软剑。
它不会再化作绦带环绕在许娇河的腰间。
也不会如沉默的侍卫般,一心一意守护在许娇河的身畔。
许娇河侧眼瞥过搁在床榻一旁死气沉沉的浅青长剑,干涸的眸底又一次涌动起压抑的泪意。
她曾对纪若昙说过,柳夭只不过是他放在自己身边的趁手工具。
柳夭从未将她视作最重要的主人。
在她与纪若昙之间,柳夭总是偏听偏帮后者。
因此在拔剑刺向纪若昙之际,许娇河的心有过无数犹豫。
她害怕柳夭会不听使唤失去控制,害怕自己无法顺利营造出与纪若昙决裂的假象,也害怕无法将手中两面仙器的力量融入纪若昙的身体之内,迅速修复他受损的心腔。
可事实证明,纪若昙在意她更胜过在意自己。
所以才会对柳夭下达,在自己和许娇河之间,它必须无条件保护许娇河的命令。
纪若昙的爱意,促使了许娇河计划的成功。
尽管清楚有仙器力量的存在,他大约不会境界跌落,更不会就此死去。
但亲手伤害自己所爱之人的痛楚,依旧让许娇河彻夜难眠。
在佯装成心如死灰的这三天里,许娇河不停地回忆着未来镜中的画面细节。
她知晓明澹利用精神印记控制了自己。
如今柳夭贯入纪若昙的胸腔,也好叫明澹认为印记生效,从而减少对于自己的防备。
然而仅是减少防备还远远不够。
她从未来镜中的“许娇河”自刎,导致纪若昙吐血昏聩的景象里,大致推断出承命者的契约并非为单向的束缚,倘若自己主动赴死,似乎生效的契约会对另一位授命之人造成重创。
至于发生作用的前置条件,许娇河尚不明确。
也不知是否需要对方心甘情愿或是对自己产生情意才能催动。
不过如今纪若昙为扶雪卿挺身而出,倒向欲海妖魔阵营,人族的胜算削弱不少——恐怕那些知晓她与纪若昙结契内部的人,会把主意打到这方面之上。
她不能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因此解除契约的举动要越快进行越好。
许娇河思忖,对于没有辟谷的凡人而言,三日不饮不食已然是极限,等待兰赋傍晚再来的时候,她便假意用上一些餐饭,再顺势提出自己要熬制断契汤,与纪若昙恩断义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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