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二弟清冷的性子,也没法想象得出来冷淡性子的二弟会对一个人暮想朝思。
两人都觉得是儿子夸大其词了,也没怎么当一回事。
被夫妻二人念叨的伏危,却是躺在单人小床上,无言地望着漆黑的屋顶。
小床上也铺了一层柔软的禾秆,也不硌人,但或事不习惯,所以毫无睡意。
转头往大床望去,屋中昏暗得没有半点光亮,看到的只有黑暗。
伏危抬起手,长指压了压额角,默默一叹。
虞滢与伏宁躺睡在大床上,因地方够大,一夜好眠。
早间起床,挽了个简单的发髻,然后把小伏宁喊醒,让她去找大嫂梳头。
这些时日相处下来,伏宁渐渐适应了阿娘和阿爹,但是依旧还是喜欢黏着虞滢。
虞滢便也就想着法子让伏宁和大嫂相处,培养感情。
虞滢起来的时候,伏危也起了,他在整理身上的衣襟。
虞滢笑着问他:“昨夜是不是睡得好了些?”
伏危淡淡一笑:“还好。”
虞滢见他似乎精神不大好,琢磨了一下,道:“可能你有些认床,过两日就好了。”
顿了一会后,她又问:“对了,我今日要去一趟玉县,你要买什么吗?”
至于采药草的事情,虞滢虽未与何叔何婶他们说药材的功效,但也是与他们说了药名与特征的。
采了这么多日的草药,何叔何婶大兄他们对常采的一些草药早已经熟悉,不需她跟着也能采了。
伏危原想摇头表示不需要,但忽然想起了什么,思索了一下后,望向她:“能否帮我买一份笔墨纸回来?”
虞滢微微颔首,问:“只要笔墨纸是吗?”
伏危点了头,轻“嗯”了一声。
虞滢应了伏危后,便从屋中出来后,随后把大兄喊入了屋中。
每日早上,伏危都会锻炼一会,大兄则在旁搀扶。
虞滢今日去云县,还是把伏安给带去了。
多一个人一块同去,心里总会安定一些,虽然陪同的人只是一个八岁的小孩,但也聊胜于无。
因是去云县,伏安把阿娘给他做好的新衣裳穿上了。
伏安格外喜爱这一身新衣裳,虞滢听大嫂说,伏安每天睡觉前和睡醒后都要把这身衣裳拿出来看一眼,摸一摸才能安心。
何止伏安是这样,就是伏宁也是这样。
两个孩子懂事起,好像就没穿过新衣裳,所以自然是喜欢的。
不给孩子做新衣裳,手头拮据是其一。其二他们原是贱籍,不能太招摇,平日就是衣裳都不敢穿没有补丁的,如此又怎么敢让孩子们穿新衣?
伏家的人长得并不差,看伏安与伏震就能知晓了,所以伏安穿上一身铅灰色的短打衣裳,枯黄的头发也被他阿娘梳得一丝不苟时,整个人不仅精神了不少,五官也更立体了。
穿了新衣裳后,他整个人都自信了不少,无论是带着他去吴记食肆,还是去客栈,他都没有再踌躇。
小二阿福看到余娘子,比先前更殷勤了,上茶的时候,笑道:“余娘子既与衙门有几分关系,怎不早些说?”
虞滢心知是翠兰婶的事传到了小二耳中,她不动声色的道:“我与衙门并没有什么关系,小二哥便莫要乱猜测引贵人不快了。”
阿福忙道:“这客栈人来人往的,我都听说了。”
他把听说到的话复述:“陵水村的伏家妇余娘子被长舌妇毁名声,哪怕后边知道是误会了,长舌妇依旧不知悔改,诬陷余娘子给她下毒,余娘子直接把她告到了衙门,见到官差后,那长舌妇顿时怂得跟龟孙子一样,百般求饶。”
听到小二的话,虞滢与伏安相视了一眼,心道这小二怎说得好似亲眼所见的一样?
阿福看向余娘子,又说:“若是余娘子与衙门没有什么关系的话,为何前几日知县大人忽然贴了告示,告示上说往后有长舌妇闹出命案者,仗二十,罚银三百文。”
虞滢闻言,心下惊诧。
她当时也没想旁的,一是想借着衙门的名头来护己,二则是出一口恶气,并未想过还会有这么个后续。
虞滢面上也不显,只浅浅笑道:“我那时也是因正巧与衙门的衙差一同去了采石场赎亲人,也就能说得上两句话,所以在遇上那么个长舌妇诬陷后,心中气不过之下也就抱着侥幸之意去寻了衙差。”
阿福半信半疑地笑道:“哪里有这么侥幸。”
虞滢也不与他辩明白,只问:“近来可有药商在客栈住宿?”
提起这个,阿福为难地往柜台瞧了一眼,然后低声说:“我觉着掌柜的好像有些察觉了,这些时日恐怕是不能帮余娘子再物色药商了。”
虞滢找小二做中间人的时候,就已经想过做不了太长久的,但能做一单是一单,所以小二现在这么说,虽然失落,但也是有心理准备的。
小二脸上逐渐露出愧疚之色:“真对不住了,余娘子。”
他其实也想继续做下去,但若是为了给余娘子拉生意,连累得客栈的活计没有了,那到时候还谈什么生意?
两样活都没了,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她笑了笑:“还是这客栈的活计重要,既然掌柜有所察觉了,那便暂时先不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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