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器狗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四條機械腿在地面抓出火星。

全息投影中的舒蝶幻象開始以十倍速閃動，最終定格在她背著手漸行漸遠的背影。

莊曉瞳孔驟縮——這正是那個死在他面前替他擋了一刀的舒蝶！

他下意識伸出手。

「曉哥，我會永遠陪著你.」

舒蝶的呢喃輕語和記憶中的溫柔重迭。

那個傍晚的派出所，那個溫柔的舒蝶也是這樣義無反顧地沖向持著刀的劉浪。

莊曉忽然感覺太陽穴開始不斷地跳，視網膜上殘留的影像與現實逐漸交融——穿著米色風衣的舒蝶正在機器前轉身，嘴唇開合說著什麼。

古時月突然將平板電腦轉向眾人，聲紋分析軟體正在解析唇語：「.曉哥不要來.」

話音未落，倉庫頂棚的日光燈管接連炸裂。

在明滅之間，莊曉看到檢測器的金屬外殼正在滲出暗紅色液體，那些血珠順著電路板的紋路蜿蜒，最終在地面拼接出「20:00」的數字。

無一錯一首一發一內一容一在一一看！

「這是什麼意思？」董葳蕤點亮強光手電，光束掃過之處，那串數字已消失不見，就仿佛從未出現過，剛才發生的事情好似幻覺。

「是小蝶死亡的具體時間.」莊曉沙啞的嗓音在倉庫內響起。

雖然他的聲音不大，但仿佛壓過了機器的轟鳴與無人機的躁動。

董澤宇一愣，「可是小蝶不是剛失蹤嘛？」

「是另一個小蝶。」那個當初死在莊曉面前替他擋刀的舒蝶。

機器狗突然人立而起，腹部彈射出八爪魚般的探頭插入地面。

古時月盯著劇烈波動的數據流，聲音也好似緊了幾分，「莊曉，冷靜，『影子世界』的『通道』似乎跟你的情緒有關，現在『通道』波動極不穩定。」

莊曉這才發現自己的指甲已經摳進掌心，鮮血正順著褲縫滴落。每滴血珠落地時都會激起一圈銀色的漣漪，漣漪所到之處，地面變得透明如玻璃。

透過這層虛幻的鏡面，他看見無數個自己正在不同場景中嘶吼：暴雪中抱著舒蝶的、暴雨中尋找舒蝶的、還有此刻跪在傳送門前的。

無人機群突然集體失控，它們拖拽著發光導線在傳送門上方編織出立體的蛛網。

當某架無人機擦過檢測器頂端飛過時，空氣中突然爆開大團藍色電弧。莊曉的視網膜上殘留著奇異的畫面——無數個透明舒蝶正手拉著手，在電弧中若隱若現。

「磁場強度突破臨界值。」古時月的聲音像是從水下傳來，「旺財，啟動二級防護！」

隨著她中二似的發言以及敲擊鍵盤的聲音，機器狗背部展開傘狀力場發生器，淡藍色的光膜將眾人籠罩其中。

莊曉感覺有冰冷的手指拂過後頸，回頭卻看見董葳蕤正握著警棍，杏眸死死盯著筆記本電腦的顯示器。

他晃了晃腦袋，仿佛只有他自己能看見的那些影子正越來越近，光膜外的空氣開始呈現油彩般的質感，原本空曠的倉庫正在褪色成黑白膠片般的陳舊場景。

地面毫無徵兆地塌陷。

莊曉在失重中看到檢測器迸發出太陽般的光芒，無數時間殘影如飛蛾撲火般湧向光源。

舒蝶的幻象突然變得清晰無比，她風衣下擺還沾著雨水落下的泥點。

她就站在抱著雙腿坐在那裡的小小舒蝶面前默默注視著她。

接著仿佛感受到了什麼，她緩緩回眸，星眸中倒映出莊曉蒼白的臉。

接著她朝莊曉伸出了手。

當她的指尖即將觸到莊曉的瞬間，整個空間突然陷入絕對寂靜。

然後是一聲清脆的「咔嗒「，像是老式照相機快門的聲音打破了寂靜。

莊曉視網膜上最後殘留的舒蝶，他仿佛看到了舒蝶站在光芒盡頭，風衣下擺的泥點正在變成暗紅色的血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