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笳同意赵太太的提议。她当即收拾好行李, 提着自己简便的行李箱出了门。参加路考的地点并不近,盛笳转了两趟公车,一个多小时后才抵达。
她拖着行李箱取号, 工作人员告诉她需要耐心等待,她是下班前的最后一场考试。
找了个角落等待,盛笳打开电脑计划今晚住在哪件酒店。
她不是没有想到裴铎, 事实上, 她的第一反应是要不要去他那里住两天。可是不到两秒, 这个想法就被她自己否决了。
过夜和提着行李箱寻求借助在她的理智中有本质上的区别,好像一旦拖着行李箱进去了, 他们的关系就再次变质了。
她心中还有一道坎, 不知道该以什么姿态跨过去。
货比三家后, 盛笳挑选了一家三公里外的酒店。
饶是有心里准备, 但她依旧因为这里的工作效率而烦躁,原本三点半的考场直到快五点才到她, 考官似乎也不大耐烦, 赶着下班, 在路上对她的态度并不算友好。
所幸盛笳没掉链子, 那人的笔尖在纸上停留稍许, 随后勉强道:“祝贺你,通过了。”
盛笳连说“谢谢”, 不在乎他的态度, 拿着那张白色a4纸办理邮寄地址。
还未走到门口, 就听到了雨声。
在这座城市,下雨和阴天都不少见, 倒是连续三四天的晴空更为罕见,可惜城市基础建设太过古老, 雨稍微大些,积水就散不去。
靠近北极的国家冬天的夜晚总是更漫长些,盛笳去附近中国超市买了点儿东西,再出门时,雨不见变小,天也已经完全黑透。
盛笳不常来这个地方,一时间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拿着手机绕了好几个圈,才找到自己接下来该往哪里走。
路灯投下的光只能照亮附近一米的地方。
她把购物袋放在行李箱上,一边抓着把手,一边拿着手机,没法打伞,只好狼狈地带上帽子挡雨,慢吞吞地拖着往前走。
幸好公交站并不远,盛笳靠在站牌一侧,打了个哆嗦。
早上出门急,她穿得少,加上刚才等待考试时,几乎什么也没吃,现在饥寒交迫,只想入住酒店之后吃一碗冒着热气的泡面。
雨天影响了公车的速度,盛笳等了快半个小时,终于在对面路口出现了公车的身影。
可那车呼啸而过,里面没有一个乘客,最上面的出现一行红字,“not in service”。
盛笳抓了抓头发,手机显示下一辆车预计四十分钟后抵达,她叹气,决定网上约车。
顺便往前走,那里有几家中餐馆,她考虑是否要先吃饱再继续赶路。
预约的车在一公里外停滞不前,司机打了个电话给她,说雨天路滑,前面遇上车祸了,在堵车,让她取消订单重新约车。
盛笳本就厌恶下雨,今天实实在在地体会了一番什么叫屋漏连夜偏逢雨。
她忍着泛酸的鼻子,自暴自弃地想干脆走过去算了,反正只要四十多分钟。这样想着,便往酒店的方向去。
路边的车开得很快,糟糕的天气让赶路人只想快些回家。
盛笳一边低头看地图,一边拖着笨重的箱子找路,走得不快。夜晚的天黑压压的,路灯照亮了大雨,她站在路口等待绿灯,想起了儿时最爱的那句形容,“好像断了线的珠子”。
刚过十字路口七八米,轮胎压过水面的声音袭来,音量不小,伴随着水声。紧接着是并不好的预感,盛笳还没有来得及回头,汽车冲过路面溅起的水帘先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不知道水溅起了多高,但完全越过了她的头顶,像是一层屏罩。
她来不及躲避,被结结实实地浇了一身水。
水珠顺着帽子往下滑,滴在了她的脸上。
没有味道,但是冰凉。
盛笳不停地咳嗽,好不容易咽下的委屈重新涌上来。
她扭头,第一反应竟然是那车主会给自己道歉吧,可惜人家的速度没有半分的减缓,或许没有注意到她,或许根本不在乎。
盛笳吞咽下口水。
微微弯着腰,想走,可是本就冷,现在浑身湿透,她开始发抖,加之遇上无妄之灾叫她怒不可遏,半天脑中一片空白,除了咒骂那辆车主,竟然不知道先立刻这个路边并不平整的地方。
她蹭了蹭脸上的水。
当第二辆贴着路边急速飞过的车溅起的水再次浇在她身上的时候,盛笳也不生气了,她只是觉得可笑。
说来人就是可笑的。
谁不知道这地球不是围着自己转的,可当凉水一次次地浇下来的时候,她觉得委屈,为什么连一句“对不起”也换不回来。
她是个善良的人,很多时候愿意相信别人的伤害只是无心之举,只要他们肯道歉,她就可以轻易原谅。
盛笳没哭,但直愣愣地站在路边,往后退了几步,把湿透的帽子摘掉,冷眼看着往来的车。
她张开嘴,大口地呼吸,用手背抹掉睫毛上的水。
盛笳慢慢抬起眼睛。车灯照亮了地面,雨水反射着点点光芒,红的绿的,都带着不真实的色彩,像是坏掉的霓虹灯,那是老旧科幻电影的漠然和无序。
冰冷的铁皮连接着四个轮胎,喷出尾气。
过了一会儿,她给裴铎打了一个电话。
嘟。
嘟。
嘟。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