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他從馬場回來,全身的衣衫都被汗水浸濕,從頭到腳無比燥熱。
趁著夫人不在府中他吩咐下人準備了一桶冷水,剛剛沐浴完他便察覺到身體有些異樣,到了晚間更是脊背疼痛難忍。
沈維章原本想趁著夫人未發覺之時尋醫師診治,未曾想肺疾又復發了,這病上加病,一躺,便躺到了今日。
「我依稀記得,後苑中有一名叫月微的丫鬟,她曾提起馬場中有一匹烈馬……」
沈維章低低地咳嗽幾聲,剩下的話他還未說出口房內眾人便已心知肚明,看來,這個月微是有備而來一直潛藏在府中,背後的人一定是提早布下此局。
「那個丫鬟呢?」沈維章問道。
老夫人為他擦拭乾淨額頭最後一絲汗,將帕子放在一旁的銅盆中:「已經死了,煜兒的人在京郊暗河中找到了她的屍首,送去了京畿府衙。」
「死了?」
窗外天幕愈發陰沉,雲層中墜滿了水滴沉沉地壓下來,隨著沈維章的疑問,咔嚓一聲,蒼穹之上雷鳴震耳欲聾。
滾滾雷聲在雲層間隙中迴響著,鉛色的雲幕洶湧翻滾,冰冷的秋風吹得半開的窗子噼啪作響。
不多時,冷雨便落了下來,打在門外的桂花樹上,尚未來得及落乾淨的桂花被雨滴打落,散了一層淺黃。
逐漸細密的雨線中有一個撐著紙傘的人影逐漸走近,那人沿著抄手遊廊走下來,半弓著身子走得飛快,連鞋尖都未粘上一絲水漬,走到文心閣門前收下紙傘,雲景怡看清是常俞。
他手中還拿著一個雕花木盒,通體黑色,嵌著精緻的花樣,乍一眼看過去很是華美。
常俞將木盒遞到沈維章面前,回稟道:
「老爺,這是忠國公府的歉禮,是大公子冒雨送來的,說是忠國公前幾日被氣出了病,這幾日臥床不起,只得大公子親自登門致歉。」
沈維章一個眼神,常俞便心領神會地打開木盒,木盒有兩層,第一層是一封信,打開第二層,裡面居然是尚好的龍骨!
「忠國公府的嫡長公子沒有入府?」
他提了一口氣,抬手拿起信打開細細看著,這是一封致歉信,言辭懇切,字裡行間皆是為胞弟和母親求情。
這樣一封信加上歉禮,按禮節是應當親自送到府內的,怎得不見忠國公府嫡長公子本人?
「世子吩咐,只讓他在門口說明來意便好。」常俞如實回答。
「他是何時到的?」
「一大早便侯在門口,等了許久。」
沈維章眼神如雲層的閃電,寥寥看完信,又聽到常俞的回答便已心知肚明,沈星煜這是在拿忠國公府立威。
他常年在北域軍中一年只回京兩次,如今見老侯爺今秋病重,連忠國公府都敢在京畿府衙門口高聲叫罵,若不好好殺一殺他的威風還以為鎮北侯府當真是失勢了!
「信留下,東西送還給忠國公府,什麼都不要答覆。」
沈維章把信放在榻邊方桌上,將盒子遞給了常俞,老夫人鳳眸中閃過一絲鄙夷:
「這忠國公府當真是愚蠢,登門致歉,居然還用御賜的雕花木盒,這是拿自己皇親國戚的身份來施壓嗎?」
這盒子居然是御賜的?雲景怡心中一驚,怪不得如此華美,美是美,蠢也是真的蠢。
常俞接過木盒,又轉而看向一側的雲景怡,笑著說:
「有一事要告知雲醫師。」
雲景怡神色一愣:「我?」
老管家一臉慈祥地看著她,眼神之中皆是不可言喻的神情:
「今日京畿府衙結了忠國公府碧海閣的案子,世子也去了。」
雲景怡一臉莫名的神情,那晚在碧海閣,她親眼見到沈星煜只是簡單幾招便斷了那人的雙腿和一隻胳膊,對方更是聲張他們公子是國公府二公子,不會就這麼輕易放過的!
這才幾日,居然便結案了?
常俞見她一臉疑問,臉上的笑意更加深了:「這原本就是一樁小案子,京畿府尹和刑部都是過來人,沒有出人命,那刑部根本懶得管,自然處置的極快。」
「常總管為何告知我這些?」雲景怡依舊不明白,沈星煜去結案那便去,為何要吩咐常俞對她說這些。
「原本是國公府的嫡長公子前來按指印的,那忠國公夫人不願露面,世子便坐在府衙之內一直等,直到忠國公夫人面如土灰前來。」
常俞說著,雲景怡似乎看到那人一身玄色長衣,看似鬆散卻一身凌厲地坐在京畿府衙之中。
「忠國公夫人說,那日晚間她是昏了頭才會口出狂言,哭哭啼啼地向世子求情。」
「世子只是淡淡地看著她行跡,直到她哭得快岔了氣,世子才問她,什麼是花街柳巷的骯髒貨?」
他剛說完,雲景怡心中便悄然升起一陣異樣,她這幾日雖然沒有出府,但是藍夏和綠瑩出府採買時多多少少聽到了一些街巷傳言。
一些是國公夫人聲稱鎮北侯府要造反,還有一些難以入耳,說是鎮北侯府沈將軍看上了一個風塵女子,這才與國公府起了衝突。
那晚國公夫人在府衙門口破口大罵,第二日,整個京城便傳得不像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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