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仿佛變了一個人,黛眉緊蹙,神情嚴謹,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中滿是堅韌的光,她一邊用薄刃壓住傷口處外翻的肌膚,防止被衣物掀開帶起傷處,一邊用剪刀仔細地剪開布料,連一處細微都未放過。
當右臂上的傷口盡數暴露在空氣中時,整個殿內的人都忍不住低聲驚呼起來。
同三皇子過招的人究竟是誰,怎麼會下如此狠手?!
雲景怡依舊是一副鎮靜自若的模樣,她先用棉布沾著藥酒將傷口周圍擦拭一番,又順手從藥箱中一個小瓶子中倒出一粒藥,遞到李宗啟面前:
「止血的,吃了。」
李宗啟抬手接過,仰頭吞了下去。
最後擦拭了一番血跡,雲景怡將一根細細的現從銀針尾端穿過,李宗啟看到忍不住驚訝一番:
「這竟然是雲靈谷的碧幽絲?雲醫師竟然願意為了本王一處小傷動用碧幽絲這種事件罕見之物。」
他話音剛剛落下,銀針便從傷口一側穿了過去,轉瞬間又從另一側穿了回來。
眼前的醫師沒有任何回答,只是借著燭光低頭為他仔細問地縫合傷口,她的手法很老練,再加上刀傷切面比較規整,不多時便已縫合完畢。
用棉布牢牢扎了起來,雲景怡將最後一塊沾滿血的棉布丟進溫水盆中,抬眼看著眼前的三皇子:
「三皇子殿下何須如此驚訝,再罕見的東西也不過是用於救人而已,本醫師曾在永州驛站用碧幽絲救過一位普通人,在我眼中,三皇子同那位平民並無任何不同。」
她說的直接了當,甚至已經有了隱隱的僭越之言,榮婆婆也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雲景怡拿了筆墨和紙張,坐在殿內的圓桌邊一邊寫方子一邊道:
「三皇子的傷已無大礙,記得傷處不能沾水,不能吃辛辣刺激之物,更不能吃魚蝦羊肉之類的發物,若有任何不適之處定要及時遣人知會本醫師。」
她說完手上的方子也寫完了,走到三皇子面前遞過去:「這段時日不能用,會對碧幽絲形成相剋之象。」
李宗鷺原本萬分擔憂,在她的記憶中三哥還從未受過這麼嚴重的傷,更從未見三哥流過這麼多血。
她幼時只知道三哥當年與父皇多番爭執,最後毅然外出遊歷,甚至連尚書局夫子的課業都扔到了一邊,夫子們提到三皇子紛紛惋惜,這樣天資聰穎的皇嗣卻如此悖逆,可惜了呀。
然而多年後三哥遊歷歸來,不僅武藝超凡脫俗,就連課業都讓夫子們刮目相看!
原本都以為四皇子李宗朔在立儲之事上已經再無懸念,沒想到現在多出了一個李宗啟。
整個宮內的人都萬分好奇,三皇子當年執意出宮遊歷究竟經歷了什麼,怎麼會有如此大的變化!
更令人驚訝的是,還有一位白衣女劍客隨三皇子一同回京!
那女劍客白衣勝雪,一身清冷,仿佛九天之上不染塵埃的雲。
那年李宗鷺第一次見到這個女劍客,長得真好看呀,若她不是一個江湖客自己真想喊她三嫂。
「多謝雲醫師相助。」
正當李宗鷺出神之時,三哥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她忽然想到怎麼不見一直跟在三哥身邊那位女劍客呢?
侍女們將殿內收拾乾淨,用新的木盆盛了熱水端進來,雲景怡在盆中洗乾淨手上的血跡正用棉布擦著水漬,聽到李宗啟的道謝聲,她只是淡淡地回應:
「醫師本職而已,三皇子殿下不用道謝。」
李宗啟眨了眨眼睛,朝榮婆婆道:
「本王進宮未帶替換衣物,請榮婆婆去司衣監為本王取一身新的。」
榮婆婆聽到,顧不得細想應聲而去。
整個紫微宮內殿中此刻只有三人,李宗啟站起身沿著內殿的陳設反覆查看,似乎他對殿內的事物異常感懷,在他看到內殿牆邊立著的武器架時,終於忍不住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雲醫師難道不好奇,這紫微宮中曾經住了什麼人嗎?」
雲景怡剛把藥箱收好,聽到他的問題,又順著他的目光看到那個架子,在她第一天見到的時候也覺得有些奇怪,這個宮中像是女兒家的陳設,為何會有一個用來陳設武器的木架?
李宗啟左手按在架子上,沉聲道:
「東境的虞將軍有一個女兒,名叫虞歲歲,只比本王大六歲,按輩分,本王卻要喚她一聲表姑。」
「表姑自幼養在皇祖母膝下,皇祖母為彰顯對她的偏愛,特意用自己的名諱賜名紫微宮。」
李宗啟仿佛回憶起什麼往事,突然笑了一聲:
「那時,每當我與父皇起了爭執被訓斥時,只有表姑願意站在我這一方,她與其他名門貴女不同,天生喜歡舞刀弄槍,聲稱要走遍大靖朝天南地北。」
「後來,虞將軍喜得幼子,虞歲寒被皇祖母帶回了宮中,表姑跟隨虞將軍回了東境,聽說,現在已經是一名威風凜凜的女副將了。」
雲景怡完全楞在原地,原來這紫微宮中曾經住著虞將軍的女兒,若真如李宗啟所言,先是虞將軍的女兒被太后帶回宮中,當虞將軍中年得子後,太后又將幼子帶回宮中,虞將軍的女兒才得以回到父母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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