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谷中住了不久便痊癒了,下山那日,整個雲靈谷風清氣和,他朝老谷主再三叩首後攜著夫人沿階而下。
二人憧憬著此後平靜又充滿希冀的日子,盤算著剩下的錢兩,決定來天都城尋個契機。
只是天不遂人願,麻繩專挑細處斷,夫人懷胎到今日竟然遇到橫胎難產。
無論如何,他都要保住夫人的性命,他寧可不要這個孩子!
聽到眼前的人如此問,又聯想到夫人曾對自己說過的話,男子愣了片刻仿佛不敢確信,結結巴巴道:
「莫非姑娘便是……」
雲景怡見他回想起來,並未直接回答他,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閣下若是信任本醫師,可為我帶路至府上,我可設法穩住令夫人性命,閣下再分頭尋許穩婆。」
眼下這是最穩妥的法子了。
男子立即答允,在紛亂的人流中為雲景怡帶路,不多時便來到城南一處略顯偏僻的鋪子前。
鋪子上掛著一個簡樸的牌匾,上面寫著幾個工整的字體——錦蘭布紡。
倒是一個好聽的名字。
雲景怡顧不得細看,從鋪門穿過走到後院,院子不大不小收拾得十分整潔,牆邊的花盆中種著一棵紅梅,臘月里,梅香穿過寒風沁人心脾。、
然而此刻從正房正傳來一聲聲痛苦的呻/吟,聲音越來越微弱,似乎那人的性命已經快要耗盡。
一個婆子端著一盆水走了出來,看到男子,慌忙道:「老爺快快想想辦法,夫人快撐不下去了,再尋不到穩婆怕是要出事啊。」
雲景怡快步走過去,垂眸一看,木盆中是令人觸目驚心的血水。
她來不及交代,掀開門口的棉簾大步走到床前,床上的婦人臉色蒼白,濕噠噠的頭髮貼在臉上、脖頸上,雙唇毫無血色,一隻手軟綿綿地垂在床邊。
另一名僕人正掀開被子,小心翼翼地擦拭著血水,然而那血水卻仿佛擦不淨一般,幾乎滲透了整床褥子。
「天殺的方婆子,她若是提早稟明情形也不會造成現在這個情形!」僕人一邊擦著血水,一邊開口咒罵。
雲景怡走過去伸手壓在婦人脖頸一側,還好,尚有微弱的脈息,又撐開婦人眼皮觀測了一下瞳孔,片刻後朝男子道:「還有希望,快去東市請許穩婆。」
男子聽到夫人還有希望,喜極而泣,拔腿便向外跑。
身後的聲音卻攔住他的去路:「等一下,若是許穩婆不在,你可去鎮北侯府尋老夫人求助,只需向守門小廝道是雲醫師的口信。」
雲醫師?
他一時楞在原地,難道她是雲靈谷的醫師?
夫人情況危急,他來不及想太多立即奪門而出,腳下生風朝許穩婆鋪子的方位而去。
雲景怡從隨身帶著的藥囊中取出一張藥片,試著撬開婦人的雙唇,正當她準備將藥片放在她舌下時,陷入昏迷的婦人恍惚睜開了雙眼。
看清眼前的人後,婦人的聲音有氣無力:「是……是您……」
「求您……救……救下我的孩子,不要……管我……」
「先不要講話,我會盡力保護你們母子平安。」
雲景怡趁機將藥片放在婦人舌下,輕聲寬慰:「你失血過多,這藥片是我師父親手所制,可以提氣凝血,你夫君已經去尋最好的穩婆前來,你一定要撐住。」
婦人的力氣已經快要耗盡,她含住藥片,側臉歪在枕上,只有淺淺的呼吸聲。
藥效起得很快,出血已經減少了許多,不能再等了,必須要為她扭轉胎位!
雲景怡讓僕人退後一些,掀開已經被汗水和血水浸濕的被子,婦人高高隆起的腹部出現在她眼前。
從前她隨大師姐下山游醫,曾為胎位不正導致難產的婦人扭轉胎位,那時她年歲尚小,看到如此駭人的場景嚇得手腳發軟。
幸而大師姐傾囊相授,並教導她,婦人產子是從鬼門關走一遭,我們身為醫者,在能力所及之內一定要護好婦人性命。
此後她努力研學婦產一門醫術,雖然她並未成婚生子,但是這方面的醫術倒是頗有把握。
「夫人是否信任本醫師?」
雲景怡解開披風遞給青鸞,挽起袖子,雙手按在婦人腹部找准胎兒頭和臀的位置,在手指發力前,趁著床上的孕婦稍稍恢復一些精神問道。
婦人蒼白的面容上滲出一層汗水,她死死抓緊褥子,拼勁最後一絲力氣向雲景怡點了點頭:「我……相信你……」
話音剛落,雲景怡凝緊雙眉,找准胎兒的最佳位置,手指逐漸收緊力道小心翼翼地開始調轉胎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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