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我身邊有一個鎮北軍的心腹,我都能設法保下令夫人和令媛的性命,宋衡,你熟知兵法和治國之策,自然知曉要復仇首先要有權勢。」
領兵多年的侯爺似乎不忍說出下面的話,然而他卻不得不說:「陛下並未傳旨,只有一道口諭,要兵部尚書宋衡滿門盡滅。」
「哈哈哈哈,今日是中秋團員佳節,陛下竟然選在次日對皇長子和微臣下手,當真是陰險狠毒!」
黑暗中的笑聲帶著最後的癲狂,隨著笑聲而起的是愈來愈烈的爭執,似乎有人扭打在一起,兵刃碰撞聲此起彼伏,似性命走到盡頭之人在拼死掙扎。
「宋衡,走到如今這一步也怨不得旁人,頭七那日,我會送你的亡魂上路。」
話音剛落,方才那聲詭異的「啪嗒」聲又響了一次,與之前不同的是,隨著這詭異的聲響同時亮起的,是漫天熊熊燃燒的火焰。
大火沖天而起,隔著窗楞和門扉依舊能看到灼熱的火焰舔舐屋檐,發出乾裂的噼啪聲。
雲景怡發覺自己好似在一間屋子中,門扉緊閉,屋內沒有燃一盞燈,屋外獵獵燃燒的火勢快要吞噬整間屋子。
她蜷縮在一人懷中,不停的瑟瑟發抖,擁她在懷的人正一手攬著她,一手在紙上飛速寫著什麼。
當攬著自己的人寫完最後一個字,將那張薄薄的信紙塞進一個圓筒中時,屋門被從外破開,大火燃燒焦糊的氣息、濃重的血腥氣息頃刻間充斥整間屋子。
恍惚間,一隻手飛速捂住雲景怡的眼睛,一個堅定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沈侯爺,念在我曾將鎮北侯府世子治癒的情分上,我有一事相求,還請侯爺應允。」
「宋夫人請講。」沈維章的聲音從烈火中傳出,令夢魘中的雲景怡不由得顫抖。
宋夫人淡定自如:「我自身難求活命,還請沈侯爺顧惜在阿璟與令公子有婚約,饒小女一命。」
「稚子無辜,她父親犯下重罪已然被誅,但求沈侯爺能設法救下小女,秋雲在此多有感激。」
然而火光中的人卻無比冷血:「宋夫人,請恕沈某無法答允,陛下要宋府滿門盡滅,所有屍首都要一一查驗,您不要讓我難做。」
他的話無比殘忍,帝王之命,哪有還有求饒的餘地。
夢魘中的雲景怡被人捂住雙眼,她隱約聽到秋醫師蒼然一笑,只覺得有一物塞入她小衣的內襯中,溫柔的聲音在她耳邊輕聲叮囑:
「阿璟乖乖聽話,一會不管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不能哭,更不能發出一絲聲音,緊緊閉著眼睛,聽到了嗎?」
奇怪的是,雲景怡竟然覺得這個聲音在她耳邊低語,她強忍著頭痛想要睜開眼睛,然而夢魘中的那雙手卻用力捂住她的視線。
令她一時難以分辨夢魘與現實。
正當她在夢魘中掙扎時,忽然看到一瞬刀光閃過,緊接著,一股溫熱的血從上空灑落,落在夢魘中阿璟的臉上,那雙捂住她視線的雙手也隨之鬆開。
阿璟緩緩睜開眼睛,眼前的一幕卻令她無比驚駭!
那個被她喚作沈伯伯的人手持長刀,刃口上沾滿鮮血,母親躺在冰冷的地上,她的咽喉處有一道深深的刀痕,正向外汩汩湧出鮮血。
見她睜開眼睛,母親用盡最後一絲氣息,聲音從斷裂的喉嚨中滲出,宛如破敗的風箱:
「閉……閉上眼睛,聽話。」
她慌忙閉上眼,方才阿娘叮囑不能發出聲音,她甚至連一聲啜泣都不敢有,蜷縮在地,緊緊閉著眼睛。
夢魘中的畫面突然轉動,似乎有一人將她從布滿血水的地上抱了起來,穿過黑暗的後院竹林,翻越府邸高牆,又一路在密林中潛行。
緊閉雙眼的人不敢發出一絲聲音,她手腳冰涼,在披風中蜷縮成小小一團,不知這個陌生人要將自己帶往何處。
沿途躲過無數追殺,陌生人的手臂被砍斷,終於,在趟過湘水流域後進入永州境內。
他渾身浴血持韁而立,斷裂的手臂仍舊牢牢護住懷中恩主的孤女,見追殺自己的人馬跌落進湘水淹死殆盡,馬上的人不敢鬆懈,夾緊馬肚子朝一片深山而去。
雲景怡察覺到這片山林極其熟悉,曲折幽靜的小路,環繞山域的河水,無數茂密的桫欏樹直衝雲霄。
黑馬在一處山門前停下,陌生人帶著阿璟跌跌撞撞地摔入,就在此時,一個雲景怡無比熟悉的身影從桫欏樹林中突然出現。
他俯身托起渾身是血的陌生人,垂眸看了一眼戰戰兢兢的阿璟,寬大溫熱的手掌覆上她的雙眼。
一個沉穩的聲音在夢魘中響起:「老朽,雲靈穀穀主雲蘇合。」
話音剛落,夢中的畫面再度旋轉,似乎已經是幾個月後的場景了,一個與夢中阿璟有著相同容顏的小女童站在桫欏樹影下,懷中抱著一盆茉莉花,笑意盈盈地看著一個獨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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