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溶月幾乎已經可以料想到這場戲最後的結局。
她第一次面見他的師友,便落得這樣一個下場。想必,日後,他再也不會讓她進入他的圈子了。
原以為,她可以在他身邊多待幾日。
到底是她痴心妄想了。
「阿羨,我讓你丟人了嗎?」
慕溶月聽見自己的嗓音帶上了幾分顫抖。
她終於抬首,眼尾卻是泛起了紅。她等待著對方的回應,可是,謝羨風最終只是平淡道:「別多想。」
慕溶月張開口還想說些什麼,卻是喉頭干啞,艱澀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此刻,仿佛什麼言語都變得如此蒼白。
恰逢這時,李衡終於走了過來,調侃一般反問:「如何了?慕夫人還能繼續嗎?我們這一球還沒賭完呢。」
慕溶月的自尊心驅使著她將腫脹的雙腿藏於陰影之下,隱忍疼痛,面上強裝平靜。
「你就這麼喜歡打馬球?」謝羨風微蹙眉心,指腹抵著李衡的胸口推遠了三分,「你若真這麼想比球,那我便來替她。」
「師兄,這麼護短啊?」李衡卻率先嬉皮笑臉地求饒起來,「好啦好啦,我開玩笑的。這球也不是非比不可——更何況,我哪兒敢在師兄面前比劃,那不是關公跟前耍大刀麼?罷了,正好我也累了,我就下場休息罷。師兄,輪到你上場了。師姐他們都等著呢。」
話音落下,氣氛有片刻的僵滯。慕溶月的目光在二人之間游離,率先開口打了圓場。
「我沒事,只是有些累了。」
「阿羨,你替我去陪他們打吧……莫要讓我掃了大家的興。」
「既然師嫂都這麼說了,師兄,你就別推辭了。」李衡又主動攬過了謝羨風的肩頭,「好久沒和你一同打球,弟兄們都等不及了。」
謝羨風被纏得緊,只好皺眉道:「就一場,點到為止。我稍後還有別的事。」
「知道了知道了,就一場……」
瞬時圍上來一群笑嚷的男人,簇擁著謝羨風往馬場中央走去。
只剩下慕溶月一人,獨坐長椅,面帶迷惘,只有裙袍之下的皮肉傳來隱約的陣痛。
他真的走了。
到最後也沒有為她而回頭。
想到這裡,慕溶月又不禁苦笑起來。明明推他走的人正是她自己,她此刻又在矯情些什麼呢?
第7章 第七天【已替換】 火葬場了沒
下一場是多人賽,馬場中央圍著三三兩兩的男女正在結伴熱身,其中便有莫盈兒的身影。
這時,杏雨端著茶盞,手忙腳亂地走了過來:「小姐,剛泡的紅棗茶,壓壓驚罷。」
慕溶月接過了茶,臉色卻是有些蒼白。
杏雨俯身一瞥,竟是在她的裙擺上瞧見了幾分血跡,驚愕地嘆道:「小姐,你……」
慕溶月卻搖頭,示意她不要作聲。
杏雨看得眼眶發熱,只有緊緊攥住了慕溶月冰涼的手心。
慕溶月望著裙擺上滲出那一圈淡淡的血漬,從方才起,小腿就一直傳來隱約的陣痛,許是被馬杆勾破了。
而她出門時身上沾染的梔子香味,如今早已被汗味掩蓋,黏膩的汗液一度浸濕了衣襟口。
慕溶月只是想著,她回去要將這些髒污都洗徹乾淨,才能把衣衫還給莫盈兒。她不想叫任何人都看出她的狼狽來。
這時,另一個聲音卻倏然打斷了她的思緒。
「沒想到,慕夫人是一隻連馬背也坐不穩的紙老虎。」
李衡見謝羨風走遠了,這才有空隙和慕溶月單獨說上幾句話,開口的第一句就是火上澆油,「慕夫人這般身手,若是放在戰場上……怕是陣亡得最早的,許還要拖累旁人呢。」
李衡的語氣咄咄逼人,就連遠在一旁的季林也看不下去了,喊著他的名字打斷道:「李衡,你在同慕夫人說什麼呢?」
如今謝羨風和莫盈兒都不在,李衡便是誰也不放在眼裡。理直氣壯地反問:「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慕夫人不會介意的吧?」
「慕夫人出身文官之家,何必苛責她的馬術。每個人都有各自所擅長的領域。」季林打圓場道,「我聽說,慕夫人師出名門齊國師,彈得一手好琴,整個京城都難覓第二人。」
「哦,原來你擅長的就是這個啊。」李衡卻不以為意地輕嗤一聲,「我平時只在花酒樓里聽過那樂伎撫琴呢。」
這一手琴藝便是慕溶月最大的驕傲。聞言,杏雨自是替主子鳴不平:「李大人這話說錯了吧?在京城,多少文人志士擠破了頭只為一睹我家小姐的才華,我家小姐是齊國師的關門弟子,此生能有幸聽她一曲,那是旁人求也求不來的福分!」
季林也肅穆地繃起了臉:「這位姑娘說得對。李衡,你還不快去道歉?」
眼看著糊弄不過去了,李衡只好故作心不在焉地起身往外走去,三兩步便不見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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