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國公是個再好不過的聯姻人選。
除開這些複雜的外在因素,他與慕溶月門當戶對,勢均力敵。再加上沈惠心對他知根知底,便也不擔心他對慕溶月生出二心。
於是,在這樣的背景下,沈惠心終於嚮慕溶月提出了她心中所想。
本以為,慕溶月會有所不情願。畢竟她曾經就拼命拒絕過一次這婚約,甚至還不惜聯合宋景淵一起,先斬後奏地向她退婚——可沒想到,這一回,慕溶月猶豫了幾許,竟是點頭應了下來。
沈惠心很是驚訝:「你的心思怎的轉變得這樣快?你不計較,要嫁給一個不愛的人了?」
「既然與宋國公結姻親對我們兩家都好,我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慕溶月只緩緩道,「像我這樣門楣的女子,婚姻之事,本就受多方因素牽絆,豈能只憑愛與不愛去定奪好壞?情愛與姻婚,本就是可以分開的。」
話一出口,連帶慕溶月自己也是一怔。這話似曾相識,仿佛還是當初宋景淵教給她的道理。
沈惠心聞言很是動容:「月兒,你能想通這一點,母親真的很感動。但我們家還沒有淪落到要靠賣女兒來保住繁榮的地步,你不喜歡的親事,我不會勉強你。等你真的想好了,再來告訴我。」
「我真的想好了。」慕溶月卻沒再猶豫,直接握住了沈惠心的手,「母親,如果一定要選,宋景淵就是個最合適的人選。」
沈惠心思索許久,最終點了點頭。
於是,她那樁與宋景淵之間、被廢棄了兩年的婚約,就這樣被重新提上了日程。
只是,轉眼間兩人訂婚足有半年,然慕溶月卻遲遲沒了下一步動作。這婚期定不下來,久而久之,宋景淵便好像空有一個「未婚夫」的頭銜。沈惠心擔心日子一久招來非議,便私底下找慕溶月談過一次,試探她的態度,她卻只是含糊地答:「再給女兒一些時間吧。」
沈惠心不想將人逼得太緊,她理解慕溶月的言不由衷。那段無疾而終的感情帶給慕溶月的影響太深,叫她失去了愛情,還失去了一個孩子……這般慘痛的後果,誰人又能輕易的釋懷呢?以至於她釀下了心魔,變得無法和自己和解。她需要時間來療愈傷痛。
如今,沈惠心只能寄期望於宋景淵,但願他能早日帶慕溶月走出陰影,迎接新的生活。
「好了,這事我來做主。」於是,沈惠心便擅自為二人製造著獨處的時機,「今日景淵留下,就當是陪我這個老太太吃個夜飯,明天再走。」
……
宋景淵與慕溶月並排走在連廊之中,淅淅小雨擊打著屋檐,兩人各懷心事,默契地誰也沒有開口。
直到長廊走到了盡頭,宋景淵才率先打破了這份僵持:「長公主留我過夜,大抵是見你心情欠佳,想讓我帶你出去逛逛,散散心。」
慕溶月含糊其辭地應和。
「我……自然知情。我又不傻。」
「那……」宋景淵突然停下了腳步,擋在了慕溶月身前,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你答應我的事,什麼時候實現?」
慕溶月心中一驚,還以為他是在試探自己,一時變得支支吾吾起來:「我……我不知道,你再給我一些時間……我也不知道。」
宋景淵一時啼笑皆非,嘆了口氣,便圓場道。
「去逛美食節,也需要時間醞釀?」
慕溶月這時才知是她會錯意了,她太敏感,草木皆兵。慕溶月一時心虛地移開了眼神,只道:「你若是有興趣,今晚就可以去。」
「好啊,那就今晚吧。」
說完,這個話題便算是結束了。慕溶月扭頭繼續往前走去,逐漸又恢復了那般緘口不言、沉默的模樣。
望著她漠不關心的背影,宋景淵不禁有些失笑。明明方才還在長公主跟前與他鬥氣拌嘴,扮出一副很想去美食節的模樣。
慕娘子,為了演好這一場戲,你可真是煞費苦心啊。
宋景淵忽然有些悵然若失。
這半年來,他逐漸習慣了與她在人前扮演和睦夫妻的戲碼,配合著她的步調,拿捏著該有的分寸。儘管他知道,她最終選擇了自己——只不過是權衡利弊下的局勢所驅。其實,他最初接近她的目的,又何嘗不是如此?
他們都需要彼此的勢力。相比於愛侶,他們更像是統一戰線的盟友。因此,在相識的最初,他甚至會大放厥詞,表明不介意她在外養面首。他需要的——也只不過是慕家女婿這個身份罷了。
如今,他已然達到了目的。
本不該要求更多。
只是,不知怎麼,宋景淵感覺自己演著演著……好像一不小心就入戲太深了。
在人前,慕溶月與他相敬如賓,好似真的一對舉案齊眉的神仙眷侶,甚至有不少人已經將她稱作是「國公夫人」。
可只有宋景淵知道,當他們獨處時,她便又變回了那個真正的自己——像一隻蜷縮的刺蝟,用充滿防備的尖刺朝向他。一旦他試圖靠近,便會被她的小刺給扎到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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