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個呢?」
「這金鎖……是和小鈺的銀鎖相對的子母鎖。」謝羨風頓了頓,親手將那金鎖放進了小鈺的手掌心里,鄭重地看向她,「小鈺,代我轉交給你的娘親吧。」
這一對子母鎖,是他找來京中最出名的鎖匠,耗時一個月才製成的寶物,成品之後,還去靈隱寺求來了禪師為其開光,每一道工序都由他親身參與。只有自己經歷過箇中滋味,才能明白當初慕溶月為他縫繡香囊時,一針一線都懷揣著怎樣的心情。
她以滿懷的熱忱予他饋贈,並不圖相同的回報,而只希望能得到對方將其放在心上的珍視,一句「謝謝,我很喜歡」——僅此而已。
可就是這樣簡單輕巧的反饋,他都未曾給過她。
事過境遷,他只想做些什麼,來算作對她的彌補。
「好哇,娘親她最喜歡金飾了,謝謝叔伯!」小鈺欣喜地攥緊了金鎖,忽然喜笑顏開地問,「那叔伯有沒有給爹爹準備禮物哪?」
她話音落下,現場陷入一片寂靜之中。
一旁候著的劉彰也暗自冒起了冷汗,他明白宋景淵是將軍的逆鱗,可偏偏他的女兒又如此地惦念著宋國公,就連收禮也不忘了為他討要一份——劉彰仔細觀察著氣氛的變化,生怕謝羨風下一刻就翻起了臉。
但出人意料的是,謝羨風不僅沒有發怒,反倒是緩緩一笑,輕摸小鈺的頭。
「不錯,我們小鈺很聰明,知道有什麼好東西都往家裡搬,也不能厚此薄彼了去。」說著,他話音一轉又道,「不過,這一次時間倉促,叔伯就沒有給小鈺的爹爹準備見面禮,下一次,由小鈺親自帶爹爹來見我,我再把禮物交給爹爹,好不好?」
而天真的小鈺還渾然沒有察覺到謝羨風微不可見的小心機,爽口應道:「好!」
謝羨風誇讚小鈺懂事,接著又從盒篋里拿出了一對泥娃人。
小鈺的目光瞬間被吸引了過去,嬉笑著接過泥人,愛不釋手地把玩。
「好可愛的泥面人呀!」
謝羨風望著此情此景,心中仿佛也變得柔軟了起來。他忽而笑了一下,只道:「你果然和你娘親一樣。」
「娘親?」小鈺眨了眨大眼睛,「阿母她才不稀罕這個呢!」
「她呀,平時最愛首飾、金器!」
聞此言,謝羨風停頓了片刻。在他印象之中,慕溶月並不是貪慕虛榮之人,什麼時候連偏好也隨之改變了?
「不,她從前最愛的就是民間這些稀奇的小玩具。」謝羨風道,「她在家中還有一個展櫃,專門來存放這些物樣。」
小鈺愣怔許久,才問:「謝叔伯,你是說小鈺的哪個娘親呀?」
「……我指的是慕氏,你指的是誰?」
小鈺無辜地回答:「……自然是我的阿母,蘇氏呀!」
僵持半天,謝羨風才反應了過來。
原來,是他忘記了,小鈺大抵還有蘇凝蘭這一位義母——這是從前慕溶月同她的約定,兩人日後的孩子要□□為義子。她曾經向他提起過這事,是他一時間忘了。
「不過,慕娘親她也和阿母一樣,才不喜歡玩泥巴呢!」小鈺又信誓旦旦地說,「有一回,小鈺看到慕娘親她家裡有很多的小泥人,小鈺不小心碰翻了一個,她也沒有生小鈺的氣,反倒說,這些都是過時了的小玩意,她早就過了那個貪玩的年紀了。然後——就順手把那些小泥人都送給小鈺了,自己一個都沒有留呢!」
謝羨風沉默了起來。
初識慕溶月時,她只因下人無意碰碎了自己的一個泥面人,而傷心不已,又哭又鬧。
如今,她竟能毫不留戀地將昔日所愛之物悉數拱手讓人,而心無波瀾。
謝羨風不知這樣的變化是好是壞……他心底兀地湧上一股怪異的感覺。
「那小鈺,」左思右想,謝羨風還是將那泥面人一併遞在了小鈺的手心里,「……就再替我把這些泥面人送給你的慕娘親,可好?」
「可是……」小鈺不解地反問,「我都說了,慕娘親她不喜歡玩這些的,你怎麼不相信哪?」
謝羨風靜默了幾許,只定定地說,「很久以前,謝叔伯也曾送過她一次這泥面人,那時,她就很喜歡。」
所以,他才會想故技重施,希望慕溶月能念起昔日的舊情。
他至今還記得那一對泥面人。
一左一右,一男一女,粉襖子和虎頭帽。
想到這裡……他眼前似乎已然浮現起了慕溶月收到禮物時,那驚喜、眼底泛光的表情。
小鈺又呆呆地問:「叔伯送的,會不一樣嗎?」
謝羨風認真地點了點頭。
「那好吧。」小鈺這才答應了下來,思索一會,又問,「那謝叔伯,你為什麼不自己把這個給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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