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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璟佑這點小癖好,只有特別熟的人才了解。他平時藏得也嚴實,生怕哪個有心人瞅准了破綻,真找個踩他審美點的金髮間諜來搞美人計。

上一秒,梁驚水在他耳邊還帶著喜不自勝的少女神情,但話音剛落,她的臉瞬間沉靜下來,仿佛急劇地從情緒漩渦中抽離。只管享受當下卻未曾沉溺,讓人夠不著她的邊際究竟在哪。

商宗原以為自己對這姑娘有幾分了解,通過那些記錄她每一年成長的相片,通過八月那兩封誠懇而羞澀的簡訊。

可眼下,她一臉洞明地問他接下來想對她做什麼時,他反而不確定了。

旋律一停,剛才還能讓商宗投入的那些細節,現在像落了一層灰,怎麼看怎麼無趣。他啟動引擎,語氣很淡:「我送你回家。」

他總不能直白地說,他更想早點把她擄回套間辦了。

車子一路往油麻地方向駛去,沒開多久,梁驚水的手無聲攀上他的西褲:「我想到一個地方,商宗,你可以帶我去嗎?」

她靠在座椅上,微微側頭看他,神情坦然,臉上沒有半點勾引人的心思。

商宗往她身上掃了一眼,收回視線:「好。」

2004年,母女二人在香港輾轉了幾處居所。十二年過去,她最懷念的並不是梁徽當紅時租下的新鴻基四季匯兩房套房,而是早期印象里的天水圍公屋。

那裡曾被戲稱為「悲情城市」,是許多新移民家庭的落腳點,她們母女也曾在那裡紮下過根。

梁驚水記得天水圍的冬天特別冷,風穿過樓宇間的夾縫,直往人身上鑽。

那時香港剛從非典的陰影中走出來,公屋樓下堆著各家各戶丟棄的舊家具,電梯間貼滿了防疫的告示。鄰居們關起門過自己的日子,樓道里少有人說話,唯有傍晚時,樓下的街市才稍顯熱鬧。

梁徽白天四處找工作,晚上回來還要為她煮飯。梁驚水窩在公屋的小房間裡,用被子裹緊自己,聽著窗外風吹鐵架的聲響和遠處隱約傳來的粵語新聞。

她從未想過那樣的日子會讓她懷念。

從中環到天水圍近一小時車程,梁驚水憑藉兒時的記憶,像個人工導航般指揮商宗,將車停在一棟邨屋下。

她抬頭望去,樓層比記憶中更加密集,一格挨著一格,仿佛蜂巢般將每一寸空間壓縮到極致,連罅隙都不肯浪費。

從底層開始一個個數上去。數到第五個窗口時,她停頓了一下,確認了一下高度,繼續往上數,直到第十層的某一戶。

那個窗口仍在,防盜網換了新的,窗台邊掛著幾件衣服。

梁驚水盯著看了許久,心底有些發酸,那是她曾經和母親住過的地方。

與此同時,商宗在梁驚水身邊站定,他斂下眼,手指滑過她的掌心,慢慢地扣住她的手。交疊的那一瞬間,指尖的溫度透過皮膚傳遞過來,讓人莫名安定。

「水水。」他只喚她小名,沒再說其他話。

商宗擋去了一片路燈,額發半掩著眉毛,一雙灰眸深深沉沉地看過來。這樣的骨相在陰影里原本顯得肅峭,可梁驚水此刻只感到了溫柔。

舊時回憶如水窪里的舊葉,被新落的枝葉層層覆蓋。她一直到這時候還挺平靜的,垂著頭說:「謝謝你帶我來,但我想回去了。」

「真把我當司機了?」商宗握住她的手,傾身望進她的眼睛,「我開了一小時的車,最起碼你陪我走走。」

梁驚水輕輕抽回手,指尖划過男人的掌心,留下一抹磨人心弦的疏離。

商宗看著她將手背到身後,一躍一躍向前走去。

晾衣區位於邨屋樓下的一角,幾排金屬晾衣架整齊地排列著,架子上掛滿了五顏六色的衣物,有工作制服、花色床單,也有印著卡通圖案的小孩衣服。

風吹過時,衣物微微晃動,塑料夾子的撞擊聲在安靜的空氣中清脆可聞。

梁驚水緩緩吐氣,眉間的那點委屈消散在空氣里:「商宗,摟著我走吧,反正別人也這麼寵女朋友的。」

第一次有人在商宗面前用這種宣告式的撒嬌,他在後面愣了一下,隨即失笑,那層若隱若現的隔閡在這一刻悄然瓦解。

他大步上前扣住梁驚水的手腕,稍一用力將她帶入旋轉,髮絲隨之揚起,像巧克力GG中的慢動作。

她的背撞上晾衣架,鐵桿震出一聲低沉的顫音。

商宗趁勢在一片高亢起伏的衣物間,將她的手腕鉗制至頭頂,俯身覆上深吻。

衣物的擺動化作無聲的附和,她被吻得喘不過氣時睜眼,粗重的呼吸中,她定定看著他,說再來。

唇舌侵襲不斷,像蛾撲火。

梁驚水心裡明了,上癮這事,總是在失控之後,才發覺它早已生根發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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