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新靠在床上,看她那個慌張的傻樣子,視覺上酮白漂亮,但他一時間也提不起什麼情熱了。海鷗飛到窗邊叼走那根雪茄,他換了個姿勢,眼裡只有她的影子。
怎麼說呢,確實是年輕的做派。
但也讓人覺得,內心很妥帖。
黃昏短暫,唯恐怠慢。
纖指如飛針走線般在鍵盤上移動,她腦袋微垂,微紅的鼻尖像是白瓷瓶上的一點胭脂。
梁驚水設想最壞的情境:陸承羨入室打劫。在腦海中列出一套應對方案,如果Chloe已被挾持,情況會如何?
她無法拖延,立刻撥通中介阿黃的電話,催促他確認Chloe的人身安全。
Chloe接踵而至的消息等同喜報:沒你講得那麼恐怖啦……等你回來再慢慢聊,我搞掂這一班人都要累趴了。
雖不清楚「一班人」具體指什麼,但確認室友平安無事後,梁驚水終於鬆了口氣。
專屬於他們的時間與空間再度回歸。
「是我造成的嗎?」男人似乎才反應過來,思忖了一下:「嗯,對,是我太迫切了。」
嗓音中漾著幾分笑意:「抱歉。」
梁驚水被他的回答堵住了嗓子眼,勃然欲怒的赤小人退隱腦海深處,半晌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當時那麼近的距離,讓我想聽清楚你說的每一個字。」故意在最後面放重音。
顫抖不成音的「字」麼。
梁驚水臉頰微微發熱,遐思如潮汐般湧起又退去。
她彎唇輕損:「色鬼不可怕,就怕色鬼有文化。」
*
鎮海樓是梁驚水在香港見過菩薩最多的公園,面海矗立著兩尊超過10米高的天后娘娘和觀音菩薩塑像,旁邊還分布著眾多吉祥人物的雕像,旨在保佑海民和泳客四季平安。
經過數個泰國燒香拜佛團,幾個蹲在地上啃魚蛋的孩子,一群拿著相機捕捉日落的攝影發燒友,梁驚水漸漸察覺,傍晚的遊人遠比商宗描述的要多得多。
商宗氣定神閒地,扣住她快要被人群擠走的手,笑:「估錯了,今天的天空和海是漸變色,這些人都是來拍照的。」
梁驚水淡淡說:「來都來了。」
走過紅牆綠瓦的長壽橋時,遠方天際的橘調已融化,呈現粉紫,沿岸的棕櫚樹與遠處山脈輪廓為這幅天然的油畫增色。
梁驚水不由駐足,舉起手機調整景別,屏息對焦。
據說這橋走一遍能增壽三年,但絕不能走回頭路。
餘光瞥見商宗似要回望,她照片一晃拍糊了,顧不上查看,揚聲制止:「別退呀,退了折壽!」
他露出一點別樣的笑,毫不遲疑轉過身,目光迎著她走來。
梁驚水搖頭嘆氣:「唉,你這樣活不久了。」
商宗牽起她的手:「心誠則靈,你要是不在我眼前,現在的我死又何足惜?」
「商宗,你知道自己是個情話寶典嗎?」
商宗以為她在嗔怪,可實際上,梁驚水的焦躁是真實存在的。
這種體貼入微的溫柔,比起冰冷的契約更令人沉淪。她害怕日復一日地沉浸其中,漸生貪念,最後會不捨得放棄。
視野里的晚霞很美,身畔有無暇情人相伴,那天的梁驚水卻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喪失感。
梁徽長眠後,她寄人籬下,沒有一刻真正的安寧和穩定。慣性思維讓她認定,幸福不會降臨到自己頭上,就算有,也不過是假象。
如果不是好好先生的出現,幫她找到將知識變現的機會,她連踏出蒲州的可能都渺茫。而如今,商宗在那位之後接連出現在她的生活里。
好好先生像個無法捉摸的過客,關心的話語簡短得可憐,支付學費後便銷聲匿跡,像一個隨意搖號改變命運的上帝。
商宗不同,他真實,且觸手可及。
萬壽亭籠罩在漸漸沉寂的暮色中,海水輕柔起伏,仿佛深藍綢緞上嵌滿了點點星屑。
進去後,梁驚水下意識地與商宗拉開了距離,她明白原因。
他們身旁,一對老年愛侶和一對年輕戀人深深依偎在一起,而她似乎沒有這樣的資格。
「商宗,天黑了。」她輕聲說道。
商宗很少有這樣愜意的時刻,尤其是現在——人群寂靜,海浪輕柔翻湧,心儀的姑娘就在身邊。
梁驚水語氣里的悵然引他回頭,這才注意到,兩人之間不知何時拉開了一段距離。
她幽幽的聲音從人群另一端傳來,穿過璧人間的空隙:「聖誕、元旦、農曆新年、元宵……我們只剩四個節日可過了,然後就散了吧。」<="<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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