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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奵家世比三井低一截,聯姻前曾向阿爸承諾會全力扶持大哥繼承,對她娘家也有利。可婚後她對大哥的管控愈發嚴苛,壓得他情緒低落,身體也每況愈下。大哥與梁徽姐商量後,決定將繼承權讓給我。」

自此,安奵的執念瘋長,所有恨意都轉向了與商琛聯手的梁徽。

梁驚水被戳中痛處,眼眶霎時通紅:「她就是個瘋子,害死了我母親,和單忌一樣沒人性,拿一張假遺書騙了我整整十年!」

警方立案、檢察院起訴、法院審理,刑事訴訟的周期本就漫長,光是告單忌這一罪名,少說也要拖上一年。這場官司不僅耗時,更是步步艱難。

而安奵涉及雇兇殺人和串謀詐騙銀行大量資產,若罪名成立,很可能面臨終身監禁。

商宗沒有告訴梁驚水,梁徽去世的那年,她便已落入安奵的棋局。單忌亦是這盤棋中的一子,她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長大,等待時機成熟赴港。

若商宗立於天元,她則是引爆整盤棋局的劫眼。

單忌對梁徽因愛生恨,最後被安奵所用也在情理之中,無論是蒲州單家的地位,還是香港那邊的資源,他都想要占據。

只是他沒料到,當年的舊事會被梁徽的女兒公之於眾。

偏偏梁驚水最爭氣。

但商宗怕這姑娘心裡負荷太重,一次性接受多了會垮掉。

現在還不到講的時機。

梁驚水跪在落地窗前,暴雨似乎穿透屏障砸在她肩頭。

他眼底藏著心疼,把她愁緒漫天的臉抬起來,指背擦擦她紅腫的眼瞼,說你看都怪我,沒能讓你回香港的第一天清淨點。

「權當是提前兩年把本命年的坎過了,往後就該順了。」

他這話像真能左右天命,梁驚水哭得比方才還要傷心,手背揩也揩不完,如同個六月飛雪裡替母喊冤的孩子。

她把臉偎在商宗肩上,想起曾經寄人籬下,想起在主人家的圓桌上討好迎合、扮演乖巧好學生的委屈,抽噎得不知道怎樣停止。

他說沒關係,沒關係,讓她的淚水如漲潮般淹過心口,總要淹個幾晚才退。

*

七月中的香港依舊颱風活躍,常有短時雷陣雨,驟雨來得快,去得也快。

大欖女懲教所沒有獨立燈具,梁驚水穿一條霽青齊膝裙,宛若振振欲飛的藍燕蝶。

她每周都會去探訪安奵,從最初恨不得抄起座機砸玻璃,到今天能夠平靜地講述新生兒的近況。

四喜長得很快,現在臉圓了一點,抓大人頭髮的力氣見長,喜歡邊皮邊笑,臉上還有兩顆小梨渦。

案件尚未進入檢察院審查起訴階段,安奵在收押所等待審判。

短短時間裡,她像是老了十幾歲,整個人沉默寡言。直到聽到女兒四喜的消息,才勉強有了點反應。

梁徽看著安奵的狀態,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感覺。會面結束後,她沿著狹長的走廊往正門去,找等在門外的商宗。

他一身澹泊清華,靠在探訪區外的鐵欄上,轉著打火機。見她從陰影里走出來,觀察她表情——

就像他無法直面大哥的死那樣,他來到這裡,也不肯與墮落的大嫂照面。

商卓霖與他們同行來過一回,大欖女懲教所依山而建,山坡上潮氣重,他陰著臉走出鐵絲網,第二天就離開了香港。

他走那天雨聲又起,梁驚水被商宗帶去醫院,光明正大地領到老爺子床前。

她手裡握著一大束花,沒有濃烈的香氣,康乃馨、紫色鳶尾花配著橄欖枝和尤加利葉。

來之前她再三詢問花店老闆,確認沒有半點不吉利的寓意,才放心付款。

如果說第一次是為了奪權,這一次就是實打實地見家長了。

溫煦發消息給她打氣:一定要嫁入豪門喔。

——對方撤回了一條消息。

溫煦:寶貝,差點忘了你爸比可是維基百科上的CEO,你就是豪門。

溫煦:結完婚給我買個島,畢竟我是見證你登頂的人。

溫煦:求包養,求帶飛~

梁驚水不緊不慢:讓你家佑B買去。

用這招結束對話百試百靈。

半路上,梁驚水不止一次問商宗:「這花顏色會不會太老氣?」

「不會,你送的阿爸都喜歡。」

梁驚水看著手裡的捧花若有所思,幾乎占據了她半個身子大小,潛意識裡覺得送禮就該送最好的。

內地見雙方家長,送禮講究「四加四」,寓意大吉大利,通常備足八件禮:菸酒茶,人參、燕窩、糕點,以及護膚品套裝。<="<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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