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蘭不好把話說得直接,就拐了個彎勸她:「刺繡本就是細水長流,除卻偶有天資者,年年歲歲才能練出來的手藝,主子若是想盡心意,不如從自己拿手的方面找,正好現在練熟明年再給殿下送繡品?」
拿手的方面?孟初還真想了一下,畫一副素描給他?可她前世加今生,得二十多年都沒動過筆了,寫個百壽字?算了吧,趙祈還年輕著,而且她的字……孟初心裡還是有數的。
眼神落在自己的十指上,突然一個想法一閃而過。
「怡蘭,你去看看,前院庫里有沒有羊毛,有的話拿些來,不必太多。」
羊毛?縱然怡蘭一向是不多嘴的,此時心裡也不禁疑惑,難道是要做靠枕?
好在羊毛不是什麼稀罕東西,只是孟初要的急,前院太監把去了油脂和雜質的羊毛送來,也沒敢問是做什麼的。
孟初拿著篦子帶著怡蘭她們去把羊毛梳開,只留下最輕柔的絨毛,玉蘭怕自己打噴嚏,還特意系了面巾在臉上。
望蘭做事認真,旁邊玉蘭瞅她好幾眼都沒發現,直到後者拿腳踢了下她鞋後。
望蘭皺著眉:「做什麼?」
她兩在屋門口坐著,離孟初她們還有些距離,玉蘭也不擔心被聽見,就小聲道:「我也看明白了,主子是準備紡羊毛線呢,但是怎麼不直接要線,反而從羊毛開始弄?」
「主子自然有自己的打算,你瞧這篦子過一遍的羊毛多絨,何況怡蘭都沒說,這事肯定另有玄機,你少揣度主子心思。」
這是又拿話堵她了,玉蘭被噎住,想想也是,主子要是想要羊毛線,她不知道有,難道怡蘭不知道?
屋門打開,孟初坐在小榻上都覺著四處明亮,處理過的羊毛沒有味道,反而透著一種青草味,弄起來還挺解壓的。
怡蘭在心裡嘆氣,這下還說什麼,誰能想到主子是要紡線的,也怪她沒往其它地方想,只能以後尋個機會把事點透。
原本孟初還準備自己動手紡的,玉蘭就勸她說府里針線房有紡織的工具在,沒那些東西,線出來不一定得用,容易斷,孟初在自己不懂的領域十分聽勸,立刻就讓豐米拿去送給針線房了。
針線房的嬤嬤拆開布袋一看,也就是普普通通的一袋羊毛,好端端的來紡什麼線?
有人為難,「快入秋了,許侍妾還送了布料來做秋裳,這幾日便要呢,我騰不開手。」
嬤嬤就對著她嗤一聲,「可醒醒腦子吧,就算是你兩個窟窿里的東西是擺設,看不清誰得意些,難道良媛與侍妾誰尊誰卑,還要人指點你不成?」
那人立刻便噤聲不語,若不是先前收了銀子,她剛剛也不會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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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祈這些時日睡不到三個時辰,甚至有一次宮門落鎖,沒出得去,只好報了條子給父皇,去承乾殿住了一宿。
如今京都只怕沒有幾個人知道,永親王已經回來了,甚至就在宮中,日日與父皇奏對。
聖宸宮側殿還專隔開一間屋子,讓趙祈與永親王理事用。
手裡的糧報已經翻到昭玄三年,竟然還沒有和永親王從烏州帶回來的帳本對上號,不知被昧下了多少,只是娑道教這三年胃口大了,才被朝廷察覺不妥。
趙祈只是粗略一算,就被那龐大的糧稅數額驚住。
永親王到底是從先帝那會便經歷過來的,倒還穩得住,他捋了下鬍鬚,「也真是你立了功,將那專掠女子的夫婦給截到了手裡,不然想順藤摸瓜,我不知還得耗在烏州多久。」
要不是那夫婦生了二心,偷偷想把女兒送出去找靠山,自己匿了行蹤,把幕後之人瞞得徹底,對方也不會還以為他倆在給他賺銀子,什麼防備都沒有。
而他們之後想對孟初下手,就是打算將孟初送給烏州知府——便是那日在宴會上,與孟初有口舌之爭的東方夫人的夫婿。
那烏州知府早被秘密下了詔獄,聽候發落了。
「侄兒還有些疑惑,那大吉祥佛是否為照著真人雕刻而成的,如果是的話,那孩童究竟是誰?」
永親王眼皮子一抬,見屋外沒有太監侍衛,這才對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然後咂摸一句:「年初太子的幼子出世,本王當時在烏州,還沒來得及恭賀吶。」
前朝國號為靖,當年靖厲帝放火自縊,其太子與皇孫逃出,後不知所蹤,雖然當時隴朝昭告天下,前朝餘孽皆已伏誅,但趙祈身為皇子,這些密事從沒瞞過他,皇上還在上書房設了一門由宗親王爺授課,與皇子們談論前朝到今,不曾外泄的晦暗之事。
那個大吉祥佛,想來便是照著前朝那個皇孫雕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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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府時,還仍是霞光滿天,不像前些日子,府前燈籠都點亮融了蠟,他才剛出宮門。
趙祈屬實是好久沒有休息過了,本是想回前院,沒走幾步就停住了。
「去孟良媛那。」
元德旁邊答應一聲,他就知道,殿下是只要有功夫,都得去看看孟良媛才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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