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皇上卻是不缺兒子的,縱然趙祈日後起勢,又能拿內務府那些奴才如何?份例里該有的都給了,要是他因這個事稟告皇上,恐怕都能讓人從年前笑到年尾。
豐米還藏了些不好聽的話沒說,王祿來驗完炭後發現,往日拿到手的一筐炭最多下面有幾塊碎的,如今卻占了有五分之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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腫得黑紫的手泡在溫水裡,緩過了那陣僵冷,立刻便覺得又麻又癢,恨不得拿刀來把肉剜了。
雲秀翻柜子找到一瓶去年春侍妾賞的凍瘡藥,讓夏荷先把手上水擦乾淨,然後小心翼翼的幫她塗上厚厚一層。
她能做的不多,只能儘量多幫襯夏荷一把,雲秀是春侍妾身邊的侍女,春侍妾和許侍妾同住一個院子,地方小,伺候的奴婢就睡一個屋子裡,這樣冬日炭還能省一些。
夏荷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兩行淚落了下來。
雲秀連忙拿了帕子給她擦臉,「好妹妹,快別哭了,萬一被知道又有苦頭吃。」在主子身邊伺候的奴才是不能哭的,嫌不吉利,萬一被報上去,打板子都是輕的。
「雲秀姐姐,我恐怕是活不過這個冬了。」
「快喝口水漱漱,就到年節,晦氣話不能說。」
夏荷苦笑一聲,將自己手臂的衣袖卷上去,傷痕累累,「有些、有些看不得的地方,主子便下手更重。」
胸脯、腰背、大腿,有的是被燒滾的水燙傷的,有的是用簪子扎的,更多的傷都是許侍妾拿細竹條抽的,冬日夜晚冷得連一絲寒風進屋都受不了,夏荷卻要在許侍妾屋外守半夜,幸虧其他侍女偷偷給送了被子來,不然早凍死了,原本守夜宮女都是睡屋內腳踏或小榻上的,可許侍妾卻只讓她在屋外。
甚至洗小衣時,吩咐夏荷必須用冷水,說是熱水容易敗色。
雲秀都不清楚自己因為夏荷嘆了多少氣,她本以為春侍妾心思難以捉摸,猜不對便會被罰跪,已然是她運道不好,可每次一見夏荷,又覺自己該知足了。
許侍妾身邊粗使的婢女年年換,唯有夏荷是她一直使的,也是被打罵最多的。
屋外還是白日,院子裡的雪從窗子投來白茫茫一片,反而讓這間偏僻的屋子亮堂了不少。
雲秀見外面無人,便把手裡的那個粗瓷瓶裝的凍瘡膏塞給她,意有所指道:「春侍妾前兩日還吩咐我,等開春了去花鳥房要只鳥兒來養,昨個又說不養了,養出感情來萬一飛走,豈不是傷心?」
夏荷手都顫起來,分不清是激動還是恐懼,「鳥腳上拴著鏈子,哪裡能飛。」
「就怕有人幫它解開,畢竟養鳥,都是要掛院子中的,總不能一直藏在屋裡,對不對?」
那麼誰會是那個好心人?夏荷電光火石間,只想到那個日日被許侍妾私下咒罵的孟側妃。
該怎麼做,才能讓孟側妃把她要過去?——只要她身上有孟側妃需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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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節將近,孟初還特意自己動手剪窗花,豐谷手最巧,孟初便跟著他一步步來,沒想到等展開紅紙一看,豐谷手中的是喜鵲登枝,她的是一堆碎紙——也不知是哪一步出錯,圖案沒連上。
豐米站在孟初後面,朝不知所措的豐谷丟一個白眼。
也不知道留手,顯得他了!
怡蘭一個嘴快:「碎得好,碎碎平安。」
「……」這話有些牽強了吧。孟初倒沒有多氣餒,這也是手藝,哪能那麼快就被她學到頭緒。
左右冬日無事,她便坐在小榻上,用銀剪自己琢磨,起碼練到後面能剪出一張錦上添花了。
「湊那麼近做什麼,害了眼病,太醫院都難治。」
孟初都沒發現趙祈是什麼時候進屋的,還沒回過神,銀剪便被他拿一邊去了。
趙祈自從書房出來,人似乎都穩重許多,前兩日與孟初說笑,竟然還能面不改色道:「萬民廣記不比其它書佶屈聱牙,該更近民事民生,利於流傳後世,爺明年開春便把新修的交上去,若是不成便再來。」
孟初當時都差點以為他是氣糊塗了。
她把才剪好的「錦上添花」展開,舉起來擋著臉,「等年節前就貼窗子上。」
趙祈伸手拿過來,還沒等他細細一看,孟初已經湊上來,像是十分得意。
……這還能怎麼辦,硬著頭皮也得夸。
「剪裁乾淨,中無間斷,頗有童趣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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