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孟初進府,殿下連面都不見,便去辦了差事,當時她還和周良媛道這孟良媛實在可憐,可才多少時日,連支簪釵都上不得台面的人,如今卻成了個擲金玉,踩錦繡的人物了。
孟初看著眼前的這個人,明明容顏未見老,但微亂的髮髻中,摻了絲絲銀白。
「你究竟為何這麼做?」若說是嫉恨,依著陳良媛的手段,不會只把滿年算計上,若話說得傷心些,就算滿年真有個什麼好歹,在別人看來,她和趙祈總還是會有其他孩子,何況孟初知道,陳良媛她根本無心趙祈的寵愛。
「這後院之中,害個人難道還要理由不成?」陳良媛看了看桌上的小紙包,可惜這鶯白花籽沒用到那孩子身上,不然只要她故意掐著時辰出現,在孟初慌亂中說起一個保命卻使紅斑加重,再無法子可消的土方,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可惜,她妹妹明年就到了選秀的年紀,到時家中做些手腳,若真能到善親王府來,她又握著救孟側妃親子一命的情分,到時殿下只要能破例去寵幸她妹妹一次,這孟側妃便不足為慮了。
男人就如貓,沒嘗到腥味的時候,還肯老老實實的食飯,真嘗了一次,便再也回不去了。
「孟側妃,你此時尚且容貌姣好,一兩年占得殿下寵幸不算如何,便是宮中也多得是曾被獨寵的娘娘,你又能到幾時?」就算不是她妹妹,也會有別的女子。
陳良媛諷刺太重,似乎是被一時的嫉妒沖昏了頭,可孟初只看到她說起趙祈時,眼底那份波瀾不驚。
顧及著剛入府時,那個也和她談話說笑過的陳姐姐,和當日周良媛出事時,口吐鮮血倒在宴席,陳良媛眼角的那行淚,孟初已經是給了不少解釋的餘地,可此時都盡皆做空了,「無論什麼緣由,你若真的心有怨恨,倒是算計我,你對滿年下此毒手,他不過一稚兒,竟想取他性命,陳良媛,你這些時日果真無一絲良心難安嗎?」
取他性命?陳良媛下意識退了一步,又看向那小紙包,驚怔之間,已經是明白自己做了別人的刀了。
她原想開口解釋,可是剛剛那番話既然說出口,妹妹是進不了府了,陳良媛也做不到此刻再彎下腰去求情,被人利用到這般地步,本該是交代前後因果,可她偏偏心中又划過一點微妙的喜意,看吧,還有人不想容這孟側妃好過呢。
於是陳良媛只是輕輕一笑,「孟側妃又想如何罰我?」她是良媛,家世雖然在京都中平平,可也不是能任由欺辱的,便是殿下在此,如果找不到那紙包是她東西的證據,最多不過罰個禁足,冷一冷她——和如今這日子,又有何不同。
可孟初本就不打算按什麼規矩來處理此事。
「這東西是你用來害滿年的,那便自食其果。」
陳良媛驚聲,轉身欲去推開屋門,香蘭快步上前取過紙包,反手將其按在地上,硬捏著她的嘴,將那東西倒了進去,掙扎中陳良媛頭上的簪釵散了滿地,她不斷的想把東西咳出來,卻無濟於事。
屋外豐米貼著門,將剛剛審問的事口齒清晰的報上來,「主子,芳芹招了,那毒藥是陳良媛家中從古越買了,藏在書信中送進府的,用後無其它症狀,大人用還能有救,孩子若是服個幾粒,哪怕請太醫來查,也只能查出個小兒驚猝。」他也一身冷汗,萬一得手,伺候小主子的人全都得沒命。
陳良媛全身都麻木了,她癱倒在地磚上,感覺身下的寒氣侵襲到了骨頭縫裡,如今說什麼都不過徒勞了。
之前自詡聰明多可笑,原來那幕後之人,根本不打算讓她這把刀,能全身而退。
孟初沒再看地上的人一眼,陳良媛只能看到她的裙角在眼前略過,門被推開了,春日帶著暖的光泄進來,也讓屋內所有陰暗消失。
「豐米,送陳良媛回院子,再召府醫去。」
「奴才這就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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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趙祈在匆忙間,連朝服都沒來得及在前院換就到了小院時,孟初正拿著木梳給虎子順毛呢,虎子臥在她的膝蓋上,發出呼嚕呼嚕的享受聲。
他伸手就把它抱起來放地上了,坐在孟初旁邊,「陳良媛既然敢害滿年,並對你出言不遜,此生不許她出院子,陳家膽敢將此惡物傳入府里,我已經讓元德去將此事告於宗人府,依律法處置。」
見她還顧著看懵著臥在原地,瞪大眼睛的虎子,就又低聲道:「牢獄之中,便是沒了幾條人命,也不足為奇。」
孟初這下才真把他話聽進去,若說報復,陳良媛便是救回來,吃的苦頭也絕不會少,陳家有人作惡,那也得找罪魁禍首,可趙祈的意思,得把陳家老老少少送進去。
原本府中後院女子書信往來都是得過門房的眼,真要追究其源頭,還是她當初開了頭,還求情讓陳良媛她們和家中不至於一年到頭得不到消息,可有時壞了規矩的善意,反而造了惡果。
孟初仍然無法接受當朝株連旁人的律法,可皇家絕不會容忍有人謀害皇嗣,從來都是殺一儆百。
「除主犯外,其他人能有活路的,就容其一命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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