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武氏是最先到的,她進門便要行禮,膝蓋還沒打彎就讓鴻親王妃親自上前扶住了。
「您來此是幫咱們的忙,論輩分也是長輩, 哪有行禮的道理。」這裡的妯娌們總有幾個家世弱的, 把人家母親請來幫忙, 卻還在她們面前受這個禮, 此事說出去都得被戳脊梁骨, 何況哪怕是鴻親王妃自己的母親,雖然有誥命在身, 但論規矩, 還是得給她們這些皇室女眷行禮。
孟武氏是在生意場上過不少人情的人物,什麼時候該推辭, 什麼時候該領情,心裡都明白,於是只道兩句不敢當,便去坐在孟初旁邊。
母女倆來不及閒話, 孟初把自己手上那本越算越頭疼的帳子遞過去, 孟武氏拿到手一翻便知道了玄機。
「算盤拿來。」她雙手把算盤上下一晃歸位, 隨後動作迅速的噼里啪啦的將珠子上下撥動。
孟武氏進來時, 雲側妃只覺平平,還在想孟初恐怕是像其父多一些,但此刻再一看, 眉目鮮活中有一抹神韻,孟初是再相像不過了。
等各府的夫人都到了,茶堂只能聽到算盤珠子清脆的聲音,孟初還能忙裡偷閒,端起茶盞潤潤嗓子。
直到天已經黑透了,眾人才把帳給理差不多。
有女眷心直口快,「還好八皇子剛出宮建府沒多久,要不是涉及從前在承乾殿,也不至於到這個時候。」
鴻親王妃眼風一掃,那人自知失言,此話一說,倒像是她說八皇子早亡是件好事似的,便連忙又揀其它引子說了。
孟初還送她娘到了家門口,本來還想多說幾句,孟武氏反而不習慣她扭捏,利落的直接下了馬車。
「快回去歇著吧。」女兒見事少看不明白,孟武氏自己心中有譜,這帳其實要不了這麼多人一起算,只是涉及宮中太監嬤嬤昧東西,領頭的鴻親王妃她們不想把此事捅出來,但瞞著又不可能,乾脆人多一起算,涉及皇室女眷和各府官夫人,內務府哪還有功夫記是誰傳的話。
就今個光她掃的那幾眼,就有不少夫人在那扯白磨時間,都收了神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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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因八皇子的事,當眾罰已經出宮建府的王爺郡王,這在後宮自然不是秘密,麗貴人得知八皇子薨逝先是偷偷哭一場,再聽聞親王郡王被罰,嘴裡更是苦的連茶都喝不下一口。
「我本就失了小八這個依靠,如今宮裡娘娘們的兒子又因此事被罰,日後哪還有我活的份。」
雖說「麗」字不算什麼尊號,但皇上當時肯給她這個封,便是麗貴人的確姿色不俗,如今哪怕年紀大了,但捏著帕子,斜倚床柱垂淚的樣子,還是讓見者生憐。
貼身伺候的宮女給她出主意,「主子不如親自去尋賀德妃娘娘,便說咱們殿下有此一劫,不必牽扯到旁人。」只有麗貴人這個苦主,自己表示此事能過去,宮裡的那些娘娘才好去聖宸宮勸一勸。
麗貴人還沒想通,「怎麼先去尋賀德妃?」
宮女當然不敢說是因為賀德妃背靠太後,便含糊一句,「賀德妃娘娘兩個兒子都在那跪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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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趙禮抬頭,看到天邊只余了一絲紅雲,他才有氣無力的搗了搗旁邊的趙祿,「三哥,沒準真讓你說中,得跪到宮門落鎖了。」
趙祿實在想不通父皇這一出又是為了什麼,若說是罰他們,午膳晚膳還賜了膳,等他們用完就又讓跪著了,想用茶也有小太監伺候,實在跪的受不了,還能以出恭為由起來走走,甚至還召了太醫在一旁候著。
趙禧偷偷摸摸挨著趙祈問:「小六,你膝蓋不疼嗎,怎麼還跪這麼扳直。」
趙祈沒搭理他,哪裡是不疼,只不過伏身腰更受不了罷了。
就在他們真快堅持不住時,突然有見一道身影從旁邊宮道走來,她低梳髮鬢,手持佛珠,只淡淡看了這邊一眼,便直接進了殿內,守在殿門處的曹順只是彎著腰上前請安,並無阻攔之意。
趙禮是直念阿彌陀佛,「母妃總算來了。」
賀德妃一來,哪怕是老七心裡都鬆口氣,雖說他膝蓋有護膝,但跪久了一樣疼。
他旁邊的趙祈只是看著賀德妃的身影,壓下那即將被印證的駭然猜測。
皇子和宮妃見不到幾面,趙祈自小沒有母妃,杜賢妃除了和貴妃有幾分交情,其餘都不過只能說個場面話,自然沒有被母妃帶著去給各宮娘娘請安的經歷,等漸漸長大懂事,更不會去細看這些娘娘的容貌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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