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哪裡是她願不願意,太后既然這樣問,誰都得去,不然不得被戳脊梁骨?
「意姑,你帶著滿年去偏殿。」那裡有嬤嬤候著,專是為了這些沒長成的皇孫們備的。
孟初本以為這什麼抄經不過是走個過場,結果殿後竟然被十幾個屏風隔開,屏風間有紗幔做簾,怡蘭被留在外面,她走過第七個屏風隔間時,紗幔微動,正看到雲側妃如無意般忽然飛快的給了她一個眼神。
……雲姐姐啊雲姐姐,這默契值不夠,她解讀不出來啊。
領路的宮女腳下一點聲音沒有,垂著頭,只能看到她細細的脖子,「孟側妃,您在這抄寫經書,抄完一卷便能走了。」
這話怎麼聽怎麼不對勁,難道不抄完,還能有誰扣押著人不給走不成。
隔間只有一個蒲團和一個矮桌,上面除了簡單的文房四寶,就只有簡陋的單燭燭台,孟初跪坐在蒲團上,往兩邊一看,只知是有人影,桌上有一本兩指厚的經書,這別提抄了,光是讀都得要半天時間。
太后究竟是什麼意思?難道是以懷齊王妃為由,要敲打敲打她們這些女眷?
孟初回想一下自己平日的行事,如果太后真的耳目神通大,可能早知她沒規矩了,也許她面前這本,就是故意選了抄久些的給——但一個時辰後,這個想法便被推翻了。
因為這麼長時間過去,她竟然沒有聽到一個人出去,左右除了偶爾紙頁翻動的聲音,再無其它。
平日裡練字是興趣使然,真正兒八經的抄書,那就是痛苦了,孟初的字越寫越不受控制,等抄完一頁,每一豎行都歪歪扭扭,字也大大小小不規整。
燭光越來越昏暗,原本還直著腰板下筆,如今恨不得躺著抄,四下沒有宮女太監,她就乾脆盤著腿坐,可直到手腕酸疼,眼前除了有燭光照著的一小片,一點亮都沒有了。
孟初不知道到了什麼時辰,可光從越來越僵硬的身體,和燃燒的蠟燭長度便知道,外面天應該不早了,她只有早膳時用了幾塊糕點,一開始還餓得不行,現在已經過了那個餓勁,只覺得頭暈。
就算其他人不餓,總不能也沒人想用茶,沒人想如廁吧?
筆尖的墨在懸頓中落下一滴,污了那頁白紙,她裝作揉捏肩膀,不著痕跡的餘光往後一看,手腳霎那冰冷,唯一的萬幸就是這種環境中,也不必擔心自己神情暴露什麼。
不知什麼時候,她身後竟然站了個人。
手中的書翻過一頁,思緒紛亂間只有一點明確,困她們在此處的,恐怕並不是太后。
而在皇宮之中,敢在眾人面前假傳太后口諭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當今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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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已經很少會有如此動怒的時候。
面前的茶盞翻倒在桌面上,檀木的佛珠散落在團花繡紋的地毯上,跟在她身旁伺候幾十年的吳嬤嬤跪在座旁,眼觀鼻鼻觀心,等著聽主子的吩咐。
「既然皇上一意孤行,何必還來這長寧宮。」
皇上淡淡掃過眼前的狼藉,他坐在太后身旁,母子間幾乎是伸手便可觸碰,言語間卻誰都沒往對方身上多看一眼。
皇上早已習慣這份涼薄的親緣,不是沒有懷疑過自己的身世,可登位後幾次查下來,都未能找出什麼不妥,反而被太后察覺,與他越來越生分。
「此番謀劃,也是兒臣無奈之舉,還請母后見諒。」
見諒?太后下意識想撥動一顆佛珠靜心,可被歲月催出皺紋的手卻摸了空,她身邊的這個人是多麼像先帝,像到她難以安眠。
明明以她的名義將皇室女眷禁在吉成殿,卻還做得出這副似乎慚愧萬分的虛假之態。
「左不過於今日宮門下鑰前,你又何必如此,難道還覺鴻親王他們兄弟之間不夠鬧騰?」自古以來登位免不了腥風血雨,最後無論是誰當了皇上,也動搖不了太后的地位,她是先帝發妻,當今母后,大可以做壁上觀。
可再怎麼說,趙祾他們也是她看著長大的,太子的死難道還不夠嗎。
皇上這才微微側身,看太后已然不年輕的面容,「母后何時將這仁慈之心,分萬一於兒臣?」話剛說出口,他反而是笑了笑,「恐怕在母后心中,兒臣比那惡虎還要可恨些。」
明明這麼多年都不再放在心上的事,但大概年紀到了,竟然也做出這小兒之態,他站起身,難辨神情,仍然如往常那般恩威難測。<="<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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