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殿下成了陛下,就算是君心不變,但在朝野上書中,又如何能不負主子呢?
就算後宮妃嬪寥寥,但皇后總是要封的,有滿年小主子在,哪位世家女子做皇后,能容得了這位長子?
孟初一向是知道怡蘭心細多思,也沒想到有些話她憋到現在,便親自去幫她擦了擦眼淚。
「好了,去裡間用胭脂遮一遮,陛下登基是喜事。」
她不好和怡蘭直言,趙祈與她之間,早已不是上位者對於後院的恩寵了。
三日後晴空萬里,宮裡來了車輿接人,到了宮門處,又有轎輦候著,因是先帝駕崩還在孝中,孟初只穿了素色的交窬裙,髮髻上珍珠寶石一概未戴,只有一副白玉的頭冠,外懸了銀珠的流蘇。
等到了聖宸宮下了轎輦,抬眼便是重盔配劍的禁衛,王祿來彎著腰正等著,他下意識想扯個笑,又趕緊壓下去,正是國喪,他要是真敢在聖宸宮前有個笑臉,就是被打死都喊不了冤。
「娘娘,陛下正等著您呢。」
孟初本以為再見到趙祈,他會是龍袍加身,意氣風發,沒想到只穿著一身比平時更簡樸的袍子,人都瘦了一圈。
她猶豫了一瞬,行了個蹲禮,「臣妾參見陛下。」人還沒蹲下去,就被托住了手腕,隨後被緊緊抱在了懷中,孟初一開始還忍著,最後實在感覺有些喘不過氣了,「趙祈!」
趙祈緩緩鬆開她,眼睛湛亮,「棲棲,跟我來。」他反手拉著她到桌案旁,把草擬了七八遍的聖旨展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乾坤合徳,日月儷華,君以仁政,慎於在位,撫黎庶而統萬邦。後以懿德,慎於治內,表六宮而母天下。朕微時奉母命,而與孟氏女相攜,共得一子,延綿皇室,於予,夙夜備儆戒相成之益,有琴瑟和樂之懿,有環佩雍容之儀,貞靜以率身,寬惠以逮下,封卿為後。
「封我為後?」孟初脫口而出,「這朝堂也不會答應吧。」
趙祈淡淡一笑,「若不是因前朝有些人過於頑固,我也不會今日才接你進宮,如今再無人可阻此事,棲棲,皇后的鳳坤宮年久失修,且離聖宸宮太遠,以後你我便同住聖宸宮,如在善親王府一般,日日相見,夜夜同眠。」
趙祈登上皇位後受什麼刺激了?朝堂上那麼多大臣都沒攔住他?
「……只要你我心意不變,後位其實並不急於此時。」她是真擔心趙祈成為大隴第一個還沒舉行登基大殿,便被臣子和宗室聯手打倒台的皇上。
「後位本就是你的,等朕登基當日,便下旨立滿年為太子,江山以後也會是他的,棲棲,我絕不會如父皇般被親子弒父,待國祚穩定,我便退位給滿年。」
孟初都不知是該先震驚他如今就急著立滿年為太子,還是該震驚先皇竟然是被親子毒死的。
「是鴻親王?」
趙祈眉眼間蒙上了層陰霾,「鴻親王與貴妃聯手,但何家三代戍守邊疆,又在得了消息後讓人行急令將軍符奉上,只為了保住他們的命,便只押在吉成殿,等登基大典後再行處置。」
他聲音低了些,「父皇立了兩份繼位詔書,一份是二哥繼位,但要他登基當日便將何家召入京中處置,這份聖旨只有曹順看過,已經燒毀,一份是若父皇死因有疑,則我繼位,這道聖旨則一直在侯閣老手中。」
「若是鴻親王得知那份聖旨,不知他是恨被燒毀,還是萬幸不曾出現。」孟初嘆氣。
趙祈沉默一瞬,恐怕就算是如今問二哥,他也不知自己會如何選吧。
「那杜賢妃娘娘呢?若按規矩,她無子嗣,是要遷往宮外皇寺清修的。」
「我會奉她為太后。」趙祈聲音釋懷,「娘娘撫養我一場,一直不能有玉牒上的母子名分,如今也了卻遺憾了。」
曾經那個在上書房中,只能侷促的喚養母為娘娘的六皇子,此時終於沒了這樁幼時的心事。
半月後趙祈登基,又在第二日便舉行了封后大典,他沒站在丹陛上等著她戴著沉重的鳳冠與宮裙上去,而是在最開始就牽著她的手,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祭天的鼎前。
在他們並肩而立,俯看丹陛下方山呼萬歲、千歲時,趙祈突然道:「我一直很想與你有一場婚典。」而不是一頂轎子入了府,卻在當天連他面都沒見到。
她知道趙祈為了封后耗盡了多少心力,直到登基前一日,都有宗室王爺勸他先追封東方氏為後,更有朝臣認為她家世低微,且入府多年,後院女眷寥寥,參她有因妒謀害之嫌,但趙祈都將這些壓了下去。
孟初握緊他的手,「今日便是。」
千年萬年,椒花頌聲。
第89章 番外一 朕與皇后
正當年節, 石青巷子牆邊的積雪和鞭炮的紅紙糾纏在一起,孟府門前懸著的兩個燈籠,被寒風吹的搖搖晃晃。
孟武氏又是拿虎頭帽, 又是從柜子里翻來皮子做的袖筒, 直到孟初抗議自己要動不了,她才放棄再去尋個披風的心思。
「娘,我爹說外面沒那麼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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