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妄看著他們,目光於幾人身上逡巡數次,冷冷勾唇:「沈卿回來的不早。」
沈既宣拱手道:「臣不知陛下在此,令陛下久候,實乃大罪。」
心底不由責怪起門房,這樣的大事,竟也不知稟報。待宋妄走後,他定要了那些個東西的命。
宋妄冷哼一聲:「看沈卿一家其樂融融,朕委實羨慕。」
沈既宣額頭上沁出冷汗。
宋妄盯著他半晌,直將人盯得兩股戰戰,方冷冷道:「沈卿好歹記得原配妻女。」
說罷,他甩袖離去。
沈既宣倏然鬆一口氣。
他既為沈櫻撐腰,便是未曾發現沈櫻與謝渡之事。
蕭夫人的目光隨著宋妄的方向看過去,心底有些微忐忑。
莫非崔家竟沒能捉住沈櫻?
竟能容她與宋妄大剌剌回了沈府?
她兀自走神,卻聽得沈既宣一聲冷哼:「門房呢?給我叫來,我親自發落。」
蕭夫人心頭一跳,忙笑道:「主君,今日太晚了些,有什麼事情還是等明天早上再說。」
她將沈棋與沈舒推到前頭:「您看,阿棋和阿舒都困了。」
沈既宣冷冷盯著她,唇角彎起冰冷的弧度:「我說,將人叫過來。」
蕭夫人身體微微發抖。
翌日晨起,陽光照入房內。
沈櫻睜開眼,伸手搖了搖床邊銅鈴。
踏枝匆匆走進來,端著一盆水放在架子上:「姑娘醒了。」
沈櫻下了床,由她服侍著洗臉、挽發。
很快,霜月手中端著餐盤進屋,邊走邊道:「姑娘,剛才我聽了幾個笑話。」
沈櫻抬了抬眉毛:「怎麼?」
霜月笑嘻嘻道:「昨夜太后娘娘召見各世家女郎宴飲時,賞了蕭四姑娘一對碧玉鐲。今天早上,宮中傳了懿旨,冊封蕭四姑娘為貴妃。待二月十七日,於朝陽殿行封妃禮。」
沈櫻詫異挑眉:「二月十七,朝陽殿?宋妄與崔明意的婚期定在何時?」
踏枝利落地為她梳頭:「姑娘睡糊塗了,三月十七,是崔氏女入宮為後的日子。」
如此說來,的的確確是笑話了。
大齊舊制,朝陽殿唯有帝後大婚、儲君大婚、冊封繼後時會使用,普通妃妾絕無這個資格。
謝太后卻令蕭氏女自朝陽殿行冊妃禮,且趕在新後崔明意之前,活脫脫是要打清河崔氏的臉面。
沈櫻笑了聲:「下一個笑話呢?」
霜月繼續道:「蕭氏不滿太后懿旨,入宮抗旨說,蕭四姑娘已然定親,對方是河東柳氏的七公子,四姑娘的親表哥。」
「然而,河東柳氏的大郎君恰巧在通政殿向陛下請安,聞言直接道並無此事,七郎君定下的乃是謝氏嫡女,與蕭氏毫無關聯。」
這下子,市井笑話又添一則蕭氏。
不過,明眼人皆看得出來,蕭氏應是被河東柳氏擺了一道。
一則,蕭氏敢入宮抗旨,定是與柳氏通過氣,達成共識,否則怎敢拿嫡女的名聲開玩笑。二則,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情,一個入宮抗旨另一個恰好入宮稟事。
世家之間的明爭暗鬥擺上檯面,鬧的如此難堪,還是第一例。
如此看來,謝太后與河東柳氏應是達成了同盟,聯起手來,迫使蕭蘭引入宮為妃。
沈櫻莞爾:「你是從哪知道的?」
「滿大街都傳遍了,我剛才起床時,便聽到院子裡的侍女們都在議論,說的有鼻子有眼。」
沈櫻彎了彎唇。
果然不出所料,若無人推波助瀾,消息就是自己長了翅膀,也飛不了這麼快。
一個早晨便傳到內宅,這是何等速度?
霜月繼續道:「姑娘,還有我們自家的笑話。」
沈櫻:「嗯?」
霜月左右看看,壓低聲音:「昨夜主君發落了四位門房,夫人求情,亦被主君訓斥一頓,如今被禁足了。」
沈櫻挑了挑眉:「為何?」
霜月道:「昨日陛下來府上,門房並未通稟,主君進府時正好碰上,被陛下狠狠訓斥一頓。」
沈櫻輕嗤:「偷雞不成蝕把米。」
霜月不解,迷茫看向她。
沈櫻點點她的腦袋:「笨!宋妄前來,門房既敢不通報,定是受人指使,否則絕不敢如此膽大包天。這個府上除卻主君,門房還聽誰的?」
「夫人!」霜月猛地瞪大雙眼,「難怪主君如此生氣。」
踏枝眉目溫柔,輕喃:「可是,夫人封門房的口,是要打什麼壞主意呢?」
她擔憂地看向沈櫻。
霜月不解搖頭,亦向沈櫻投了擔憂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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