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不能倒下,否則,這個……
距離那一通由重慶打來的電話已經過去四天,白公館的空氣里實在有一種萬念俱灰的死氣。
白瑾琪惶惶然的,只記得那天一回到家就被陳芳藻拽在身邊哭了一通。出了這樣大的事,想必誰也沒有心思叫傭人擺飯,可是在晚飯時間下樓,還是在客廳見著了失了魂一般呆坐的白瑾瓔,彼此面面相覷,便又生出一種深切的悲戚。
陳芳藻是恨不得叫每個人知道自己悲痛萬分似的,當即又發作了一場,說是「哭天搶地」也不為過;白瑾瓔的樣子卻是另一種極端,只默默地淌著眼淚,靠在沙發背上又沉又深地喘氣。
白瑾琪心裡那一陣害怕和混亂過去了,才終於回過味來似的,湧上悲傷的情緒,也跟著嗚嗚哭泣起來。
沒有哭過的,恐怕就是白瑾瑜一個了。
自從接了那通電話開始,她儼然成了偌大一個白公館的主心骨頂樑柱,成了扭到最緊的螺絲釘,她有數不清的事情要去處理。白齊盛本來是多麼身居高位的人物,總要有一場體體面面的喪禮;為今後種種考量,他手上的房產資產,也有必要做一個清算匯總。
白瑾瑜沒處可去,一樓的客廳里,大家都是哭在興頭上,實在不是適合辦公的好去處,只好借用了父親生前辦公的書房。她坐在父親曾經坐過的梨花木頭的椅子上,實在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沉痛傷懷,那也只能不去管,拿著紙筆一條條地羅列事項。
先要有的就是壽材......啊,不對,白瑾瑜按著額頭,突然想起電話里重慶防空局局長說的話。
一來是飛機墜機的事故,屍體損毀的程度是很嚴重的,二來還在夏天,那就更不便於遺體的保存,更何況由重慶到北京,總要花費幾天時間。故此儘管深感悲痛,恐怕要將白齊盛的遺體在重慶先行火化,再以移交骨灰盒的形式來操辦。
白瑾琪怔怔地望著那張紙出神,最終眼眶發紅地將壽材划去,在那底下,又逐次列出喪禮要用的燈燭,白棚,酒席等事宜。
壽衣和黑紗是在知道喪訊後就立刻著手去預備的,也許明天一早就可以送來。等白瑾瑜終於放下筆後,窗戶外頭已經是漆黑一片了,再打開書房大門,也似乎聽不見什麼慟哭的動靜。
白瑾瑜靠著房門,在這一片安靜里做了幾個呼吸,小聲呼喊兩聲「虞媽」。她倒還沒有睡,用手帕拭著眼角,從二樓書房邊上的小客廳里走來了。
白瑾瑜寬慰她幾句,道:「這個節骨眼上,我們實在不能倒下。眼下家裡幾乎沒有能拿主意的人,光我一個人的力量,太過薄弱了,虞媽,我很需要你的幫忙。」又將方才寫好的事項交給她,請她明天就去聯繫店家。
虞媽接過單子應了一聲,剛要退下,又被白瑾瑜叫住,問:「瑾瓔怎麼樣了?」
她嘆了一口氣說:「哭過好幾回了,我看著實在是揪心,晚飯也沒有怎麼吃。不過很早就回房睡了,這倒是不壞的,想必精神上已是累壞了。」
「老三有自己的親媽陪著,我不擔心。但是瑾瓔......」白瑾瑜沉吟了一會兒,還是說,「當初她母親走的時候,她就受了很大的刺激,這一次又有爸爸的事,兩廂聯想之下,那傷心恐怕是成倍的。虞媽,你叮囑底下的人一聲,儘量別在她面前提爸爸從前怎樣怎樣,她要是睡不好,就在她睡前喝的溫水裡加一片......不,加半片安定劑。」
虞媽答應了一聲,看著她一件事一件事條理清晰地交代,體味到的又是另一種揪心,關懷道:「有什麼事,你儘管吩咐。只是你自己的身體,也要顧好才是。」
白瑾瑜虛弱地一笑,說:「我知道,我當然不能倒。我要是倒了,這個家非被拆散了不可。」
她交代是交代了,但那安定藥片還沒有放下去,白瑾瓔就病倒了。家庭醫生一大早就被接到了白公館,一針西藥打下去,人雖還沒有完全清醒,那渾身上下燙得燒手的溫度,總算是退下去一點。
人都說壞事不斷,這當然又是一件壞事,但總算也有一件多少讓人寬心的好事。第二天近中午的時候,蔣家來人了。
白瑾瑜這才略松過一口氣,蔣牧城的父親同白齊盛官銜相當,是真正能鎮得住場子的大人物,並且自己對父親平日的機關事務並不大了解,喪禮上需要請到的同僚或上下級,也需要他幫忙聯繫。
故而親自去到大門口接人,又很懇切地開口求助。<="<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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