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他回家後幾次叮囑,他爹嘴上也答應著,到底沒把這勞什子的家長會放在心上。
當天,別個家長早早就來了學校。孫立學不必去說他,他自己就消失個無影無蹤,其餘的多少都問過幾句功課,有閒的則坐下聽兩節課再走,唯獨徐克行的父親,左等右等就是不來。
白瑾瓔見徐克行自己也是面色不好,也就不便再去追問他,反而向教數學的吳老師打聽了幾句。
吳老師無可奈何地搖著手,邊喝茶邊說:「來了又怎樣?那徐百富跟個滑不留手的泥鰍似的,表面上『好好好'地答應你,回去了照樣做個甩手掌柜,哪怕你把讀書用功的利弊給他講透了,沒有用啊!」
事實也正如吳老師所說,到了臨近放學的點,徐百富才夾著個皮包姍姍來遲。一來,就對著白瑾瓔一通「辛苦、有勞」地感謝,態度不可謂不尊敬,可一等白瑾瓔談及洋文演講的事,徐百富又是百般的推脫。
「小孩子整的什麼比賽,哪裡還需要占用周末的時間喲?他愛參加就參加,周末可得給我留出來......嗐,我哪有讓他幹什麼活呀!」徐百富轉著眼珠,重新笑道,「我是看孩子都上了五天的學了,心疼呀!好不容易這兩天時間,總得叫他休息休息吧?」
「再說了,他媽沒得早,我又老是在外頭跑生意,平時輕易見不到這孩子幾面哩!我也想趁著周末,帶他出去頑頑嘛!」
果真是滑不留手,漂亮話一句接一句,不是心疼兒子累,就是想多陪陪兒子,可就意思來看,分明就是不願意妥協了。
白瑾瓔一時拿他沒有辦法,便又拿出了徐克行近幾次隨堂小測的成績單,想和他仔細談一談。徐百富也不好好看,隨手將那幾張成績單疊了兩下,塞進皮包里,「勞駕勞駕,實在是忙。我今天還是抽了空過來的,還得趕回去不可,實在不方便談話。」
白瑾瓔只好耐著性子問:「那什麼時候方便呢?我以為徐克行的學習情況,很有必要和您談一談。」
徐百富顯然也覺得她煩,笑臉都淡了幾分,只說:「改天,改天。」見白瑾瓔神色嚴肅,他頓時也板起面孔,兩隻巴掌手背對手心重重拍了兩下,道,「生意忙呀!有什麼法子?這年頭養家餬口哪裡容易!」
說著,已經抬腳踏出了教室,伸手往旁邊一招,拽起站在一邊沉默不語的徐克行就走。
白瑾瓔實在有幾分挫敗,只是人走得飛快,她哪裡追得回來?只能收拾了東西先回家再說。不想剛走出校門,便看見馬路對過停著輛眼熟的黑色汽車,蔣牧城正開了車門出來,沖她微笑著點頭呢!
這是有事要談,所以專程來等她呢?還是順道辦事,來接一接她呢?
白瑾瓔覺得心跳徒然快了兩拍,下意識停了腳步,隨後又興沖沖地小跑過去,問:「二哥怎麼來了?」
她臉頰邊的鬢髮被風吹得有些亂,蔣牧城下意識抬起手,想替她順到耳後,又猛然想起此處正對著她學校的大門口,唯恐自己的舉動太過唐突,惹人討厭,又半道收了勢,改去壓了壓白瑾瓔的外衣領口。
白瑾瓔還當是自己的衣領髒了皺了,眼睛跟著看過去,卻什麼也沒有,便抬頭對蔣牧城笑了一笑。
他們是做者無心,只是這一番舉動並脈脈無言的氣氛,落到旁人眼裡,那就是看者有意了。
徐百富剛走出校門口便留意到了蔣牧城的汽車,他最近急於和海關衙門牽上線,海關幾位上峰的車牌號碼,他早就背得滾瓜爛熟了。苦於找不到上前搭話的藉口,便先支走了徐克行,自己蟄伏在近旁。
哪裡想得到,蔣副總長等的人竟是那姓白的老師呀!
徐百富是生意場上練出來的人精,酒局上什麼樣的神態眼色沒有見過?這裡頭藏著的秘密可多著哩!他暗暗觀察著,三眼兩眼,已將他二人的關係摸索清楚了。
如今是社交開放的社會,談戀愛的男女們當街摟抱那都是常有的事,摸個頭發摸個臉算得了什麼?像這樣光站了半天,碰也不敢碰一下的,那就絕不能是戀愛的關係。可再看蔣牧城這勾絲似的眼神,要說對姓白的沒點意思,自己第一個就不相信!
他暗暗思忖著,眼睛一轉,一個絕妙的主意便已成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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