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若真是這樣的情境,那蔣牧城無疑是個正派的君子了,只是從另一方面看,他的行動也表明了對自己絲毫沒有念想,又多少令人失......
不對!不對!白瑾瓔在心裡對自己吶喊:他當初差點就是你的姐夫了呀!並且一直對你頗多關照,這麼多年的二哥,難道是白叫的嗎?虧你還能這樣想他!
當下便把所有亂七八糟的念頭都撲滅了,可這樣一來,又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白瑾瑜暗暗觀察著她變化不斷的神色,心中實在感到不妙:但凡一位女子對一位男子的言行舉止開始多想,情緒上又動搖不斷的時候,那可就離「戀慕」不遠了!
於是立刻將對話重新撥回到「生氣」那一環,意圖轉移焦點,大事化小:「好了,不必多想。你又沒做錯什麼事,他即便是生氣,也不是生你的氣。人都說女人的臉,六月的天,我看男人的情緒也是說來就來的,氣一陣兒也就好了。停停停,不說他了,我有事要宣布呢。」
說著,白瑾瑜清了清嗓子,做演講一般,微笑著道:「我生意上的困難,已經徹底地解決了!」
這件事說來真如奇遇一般,白瑾瑜此前在將一位昏死在馬路邊的太太送去醫院後,自己也抽空去探望過幾次,了解到這位太太姓陳,心臟一直不大好,從前出門時都會讓女傭人陪同,也帶著藥,因為從沒出過什麼差池,漸漸也就放鬆了警惕。誰能想得到,偏偏是這一次獨自外出的時候,心臟疾病就發作了!
白瑾瑜第二次去探望她時,陳太太已經轉醒了,自然向她鄭重道謝。可道完了謝,倒對她打量起來,半晌問道:「貴姓可是姓白?」
白瑾瑜驚奇道:「是,太太怎麼知道?」從前白齊盛當軍務總長時,倒是常常上報紙,但她可從沒在報紙上露過臉呀;過往洽談過的合伙人里,也不記得有這樣一位太太。
陳太太笑了一笑,「從前許多宴請聚會,我們都同在受邀之列,不過彼此沒有交談過,所以白小姐不認識我。」
由此起頭往下聊,才知道陳太太早年和丈夫離婚之後,就自己另起門戶單開,經營西洋鐘錶生意,「死男人在外頭花天酒地,揮霍銀錢,憑什麼要我共擔損失?橫豎我是氣不過,興許我這心臟病,就是那時候給氣出來的哩!我是一點兒瞧不出男人有什麼好,就連我自己的兒子,離婚那會兒一口咬定了要跟著他爸,如今沒錢使了,還不是上我這兒打秋風?唉!」
說到這兒,轉頭看向白瑾瑜時,臉上又是溫和的微笑了,「所以我才格外的留意你。」
「你知道嗎?我常常參加貴人們的宴會,年輕一代的小姐們,要麼花枝招展地忙著玩愛情遊戲,要麼是東一場慈善儀式西一場文學沙龍的上報紙,或者以摩登之名登上雜誌畫報,總歸是想方設法地出風頭。這些小姐們也不工作,要風頭名聲有什麼用?無非是想找個金龜婿罷了。愛情,男人,丈夫,那都是空的東西。但你不一樣,東奔西跑一頭扎進生意堆里的,就你一個。」
白瑾瑜似乎也順著她的話回想起了過去的自己,現在來看,到底稚嫩又莽撞,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陳太太收斂了笑容,寬慰道:「白家的事,我也從報紙上知道不少,天不遂人願,這是沒有辦法的。你的生意怎麼樣呢?」
白瑾瑜自覺沒什麼好遮掩的,坦言道:「和從前相比,確實困難了許多。」
陳太太又問,白瑾瑜便將需要租船運貨,可合約沒能談成的事略說了說。
陳太太沉吟片刻,忽而抬頭道:「且慢,且慢,我就是租用了孟家的半條船,不如從我這裡單租一間貨倉給你?價錢——價錢就按原價格來算!一分也不多要你的!」
白瑾瑜嚇了一跳,不敢相信有這樣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怎麼我救了她,她就正好有多一間的貨倉給我呢?設若是專門為我勻出來的,勢必自己要蒙受一點損失,在商言商,又怎麼會絲毫不抬高租價呢?
心裡不由生出一絲警惕,試探道:「那怎麼行?我知道,一通電話並一台救護車,沒有這樣大的價值。」
陳太太定定地看了白瑾瑜一眼,下一秒笑出聲來,玩味道:「小姑娘,你以為我是感念你救了我,故意給你便宜占嗎?你還是年紀小,看不出到底是誰占了便宜哩!」
說完,她靜靜地等著。白瑾瑜在心裡飛快地捋著自己的人脈關係,如今白家失勢,可利用的最大資源無非就是......這才後知後覺地回過味來:「您是想讓蔣牧城賣我的面子,通過我,好讓海關速速放行?」
陳太太面帶激賞地點了點頭,十二分坦誠道:「我知道白家和蔣家是很好的交情,這點情面,不會不給。但凡裝了你貨品的船,海關那邊就絕不會拖延,立刻就能查驗卸貨,這是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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