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那些女同學們一部分結伴回了自己的座位,一部分依舊圍在白瑾琪的桌邊談笑,對比之下,反倒顯得程巧書和錢瑞芝那一隅最為冷清了。
錢瑞芝兩眼緊盯著白瑾琪,回想當初上中學的時候,自己和妹妹是唯白瑾琪馬首是瞻的,白瑾琪是人群的焦點,自己便也時刻沐浴著星光的餘暉,何曾有過受冷落的情境?可恨的是,白瑾琪如今都一落千丈了,竟還是能吸引著人去擁護她!
除去眼紅嫉妒,還生出一陣懊悔:白瑾琪的熱鬧光榮,從前總有我的一份,現在我倒向了程巧書,倒是我自己把這光榮給丟掉了!
錢瑞芝心裡固然像有爪子抓撓似的難受,這其中也有一絲動搖:不要是我巴結錯了人吧?
只是這念頭剛生出來,旁邊的程巧書便似有所覺一般,扭過頭來微笑道:「她們熱鬧她們的,我們何必去摻一腳?難道戲劇社的大戲,月月都有的排不成?眼看就要期中考試了,我周末一定是要在家溫書的,你來不來呢?」
錢瑞芝便被敲了一記警鐘似的,將那動搖的心給按住了。心想:我真是糊塗了,在學校里出點風頭算什麼?程巧書可是實打實有個在交通部任處長的父親,白瑾琪那個當總長的爹可還在?像自己這樣普通家庭的人想要往上走,不抓住實際的利益可不行!
於是只管做出一副不在乎的樣子,附和她說:「當然來。你是不走歪門邪道、認真上進的人物,我看她們一個個的,都該向著你學習呢。」
大學里的考試略晚一點,首都第三中學的期中考試卻已早早地結束了。算出分數的第二天一早,高年級的各科老師並校長便開起了上半學期的總結大會。
秦校長將寫了全年級分數的一張大表拿在手裡翻看,一絲不苟的臉上竟放出一點微笑來,點頭道:「這一次各個班考得都不壞,但我還是要著重地表揚白老師。四五六這三個班級的洋文水平我很清楚,並不算好,可你們看這一次,三個班的平均分都提高了不少,四班的平均分甚至比三班還要高出兩分,這對後進的班級,尤其白老師還是新任的教師而言,是很不容易的。」
她沖白瑾瓔點了點頭以示肯定,又說:「還有最近舉辦的外文演講比賽,除了一班有一位獲獎的同學,六班竟也有一位同學拿了獎,儘管拿的是末等獎,那也是從來沒有過的事。咱們做老師的意義,不就在於此嗎?」
這是很重的一句誇獎了,白瑾瓔很不敢當,但她平日里為人謙遜和氣,在同事間的風評極好,於是在座的老師們樂得祝賀她,都微笑著鼓動手掌,向她送出一陣掌聲。
其實在其他老師看來,這實在也是一件好事。
學校的評級總歸要看成績,可成績好壞,並不是一科老師可以說了算的。譬如數學老師使了勁兒地教,叫國文拖了後腿,學生的成績不還是落個中流嗎?第三中學向來以洋文為弱勢,這下來了個大有作為的洋文老師,等升學考試時再提一提成績,指不定學校的評級就能上去,招牌打響了,老師的身價自然就水漲船高了。
一榮俱榮,真要說起來,還是他們跟著沾了光哩!
可這一群人中,卻不包括另一位教洋文的繆老師,先前秦校長一連誇了白瑾瓔兩句,他就隱隱有些不服氣了:同樣是洋文老師,說白老師怎樣好,卻又不提我,可不是狠狠讓我下不來台嗎?
同時心裡也在氣惱,暗罵三班那群蠢貨,平時教給他們的知識也不知學到了哪裡,還說是個先進班呢,竟然連四班都沒有考過,白白讓他這個當老師的臉上無光!
繆昌平看著自己記下的洋文平均分,恨得太陽穴都在突突直跳,覺得前三個班級的分數不夠高,後三個班級的分數又太高,最好把後三個分數各勻十分給前三個,那樣才舒心漂亮。
他一味在妄想里找點安慰,目光落到六班的分數時,像被打了一針強心劑似的精神一振,故作驚訝道:「六班這次竟考得這樣好?白老師,不是我多心,是不是忘了把那三個混世魔王的分數算進去了?」
那三個混不吝,次次都是交一張白卷了事,憑白拉低多少分!從前他帶著六班的時候,就從不將那三人算入總分。
他提出一句質疑,白瑾瓔還沒反應過來呢,任教數學的吳老師倒先搶答了,道:「小繆啊,你這回可是小瞧我們六班了,孫立學和梁小山不必去提,徐克行同學如今可是發奮向學了呀。就我知道的,他這次的洋文就考了班裡的第一,先前拿了演講比賽末等獎的,也是他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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