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也乖巧起來,不再輕易開口,只靜等著秦校長的發落一般。
程佩生轉而請示道:「校長,您怎麼說呢?」
秦校長思忖的時候,手里的自來水筆在紙頁上一下下地敲著,開口道:「如果要求公平,那就按照這一次的成績,將六個班級重新再分一遍。分數是學生自己考的,再公平不過。」
才剛說完,又自己將它否決了,「只是這又是大動干戈,到時候不光洋文課,興許連國文算術的老師,都要有變動。白老師的話我很同意,不能將時間浪費在老師的調換磨合上,眼看幾個月後就是正式的考學,太不值當了。」
程佩生也附和一句:「正是如此,況且班級一旦變動,身邊的同學勢必也是煥然一新,本來玩得好的朋友分開了,心裡一定很失落的。臨近考學的學生,不光其課業,心情上的影響一樣不可小覷。」
秦校長點了點頭,臉上的神情總算柔和一點,說:「既然班級不能變動,還能怎麼辦呢?我想,家長們看的無非是成績罷了,那就只能向他們做一個成績上的保證。」
威嚴的目光徑直落到繆昌平身上,「總說學無止境,學生們有進步的空間,老師的教學就沒有精進的餘地嗎?繆老師,你既已被家長們架在這兒了,不如就立一個『軍令狀'。考慮到先進班的孩子本身分數不低,那就以五分為界,保證最終考學時,先進班的洋文分數提升在五分之上,這期間,就以日常的隨堂小測為監督的指標,你能不能做到?」
繆昌平聽到這裡,背上早已出了一身冷汗。自己的斤兩自己知道,他這小半壺墨水晃蕩,真不敢做這一個保證呀!
是以面色漲紅著,一下推脫時間緊迫,一下又扯皮成績高低受許多因素影響云云,總之就是給不出一句準話。
這是什麼意思,秦校長也看出來了,冷著臉沉沉地嘆一口氣後,讓繆昌平與白瑾瓔分別拿出各自備課的教案來。比對著一看,自然是高下立現。秦校長思忖再三,最終還是拍板道:「這樣,往後白老師做的教案,我都讓她給你一份,這一份軍令狀,你總可以立了吧?」
這作法,就好比做不出題時,有人把寫完的答卷白白遞到你手里——如此天上掉餡餅的美事,繆昌平還能有不願意的嗎?
他心裡已然激動起來,心道,有了白瑾瓔的教案做基礎,自己再添幾筆加以完善,又先進班的學生悟性高,天時地利盡歸自己,還怕教學成績不如她嗎?當下看秦校長都百般順眼起來,向白瑾瓔拱手道:「白老師,卻之不恭,卻之不恭啦!」
縱使他極力地按捺,竊喜的精光也從眼角顯露無疑。
秦校長真不願見到他,只管將兩位男老師請走後,對白瑾瓔道:「學校如今正是短缺洋文老師,繆昌平再沒用,把他逼走了,餘下三個班級沒有人教,事情就不好收場。繆昌平要按住,家長要安撫,學生也要顧及,是以現在這個辦法,誰也不受委屈,光光委屈了你一個人。」
可是事情要解決,實在也沒有其他辦法。
秦校長料想白瑾瓔心裡一定不好受,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不過,不拘先進班提高多少分,這一份功勞,我都記在你的頭上,期末的評優評級,一律都以你為優先,這我可以向你保證。此外,你的薪資從下個月起也多加五十塊,這是我個人可以決定的範疇,就不必告訴其他老師知道了。」
明知道繆昌平是個小人,還要把自己的勞動成果無償分享給他,白瑾瓔心裡當然不大舒服。
不過仔細想一想,自己在第三中學任教師,本來也不是長久的計劃,何必要和繆昌平僵持不下?要是能換來太太平平相安無事的工作氛圍,讓他一下,也就讓了。況且秦校長是很偏向她的姿態,總算也是一份慰藉。
秦校長微笑一下,又說:「我記得你今天下午沒有課,那就早點回去休息吧。考試那一陣子,你是很辛苦的。」
於是白瑾瓔也就回了一個微笑,算是將這一份補償與安撫,接受了。
推門往外走時,倒看見校長辦公室前的廊柱後藏了許多學生,一見她出來,紛紛做鳥獸散地跑遠了。這其中就有徐克行,他倒沒有跑,只是很靦腆地留在原地,想找她說話似的。
原來在四人舉辦秘密談話的同時,孫立學便在班級里放出消息,信誓旦旦地說白老師受了提拔,要丟開他們這些吊車尾的後進班,轉而去教先進班了。說話的時候,不忘以挑釁的眼神看向徐克行。
自從徐百富開罪蔣牧城之後,孫老闆自然再也不願和他沾邊。他眼看巴結孫老闆無望,又發現白瑾瓔真是挺看重自己這孩子的,徐百富看慣了風向,隨即又將希望投注到徐克行的身上,以期從白瑾瓔入手,軟化蔣牧城的鐵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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