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忌歪了歪頭，揉搓著莫歸一的手指，看向她的眼裡滿是樂趣，輕笑道：「夫人又生氣了，是覺得我喪心病狂不配做人了嗎？夫人太善良了，你不知道五天前廣場鬧事的那群人，和輕易被我鼓動去做炮灰的人，都是地下城裡罪大惡極的人，他們早知道我在中都城鬧了事，害怕帝國軍隊闖入地下城後會清算他們的罪過，所以才會如此激動。你說那些老老實實的平民百姓，誰會擔心帝國軍隊進來？相反，越是無辜的人，越期望帝國能掌管地下城，還他們一片淨土。」

莫歸一理解了喬忌的話，但並不是認可，爭辯道：「你沒去一一排查，怎麼就知道沒有無辜的人混入其中，況且，五天前廣場上被你下令打死的，還有老人和孩子！」

「夫人，你太單純了，」喬忌捋了捋莫歸一額前的劉海，撫摸著她的臉，說道：「誰說老人和孩子就是好人了？我的父親，那個被我親手弄死的老禽獸，八十歲了還在奸=淫=幼=女！而我，六歲的時候就被我父親教唆著殺人了，我們是老人和孩子，但我們是好人嗎？」

莫歸一心裡感到震撼，喬忌這瘋子之所以成為了瘋子，果然還是因為畸形的童年和病態的父母。莫歸一心裡生出了幾分同情，但更多的仍然是憤怒，她知道自己不論說什麼都已經掰不回喬忌的三觀，於是沒再爭辯，而是扭過臉去看向別處，憤憤地問道：「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什麼不派軍隊抵抗，而是派罪犯去送死？」

「因為我知道，我的五千城防軍完全不是帝國軍隊的對手，既然打不過，那就讓他們消消氣後，再坐下來和他們談判！」

莫歸一驚訝，脫口而出：「你有談判的籌碼？」

「掌管地下城這麼多年，替帝國辦了多少髒事，怎麼可能一點把柄都沒留在手裡呢？」喬忌語氣陰森。

「既然現在要走到談判這一步，就說明你對這一切都沒有必勝的把握，既然這樣，為什麼一開始要那麼衝動地襲擊白塔？」

「夫人真是個問題寶寶，」喬忌突然調侃了一句。

莫歸一瞪著他，怒道：「趁我對你還有點兒興趣的時候，快說！」

喬忌眼睛亮了亮，握住莫歸一的手在唇邊吻了吻，說道：「我一直就是個衝動的人，在衝動壓制理智的時候，想做的事就必須做出來，沒有理由可言！所以我會標記你，所以我會殺了塵沙，所以我在知道那一切都是現實後，就想立刻除掉你所有的男人，獨占你！等我冷靜下來後，才會想著怎麼收拾這些爛攤子，」說著，他眼神暗淡了下去，「做了就是做了，我從不會去復盤我的過錯。在遇到你之前，後悔兩個字就沒在我的人生里出現過，但是，在那個世界和你經歷的一切，我都後悔了。」

他抬起了眼眸，眼眶微微發紅，眼裡布滿了莫歸一從未見過的悔意，「我後悔那麼對你，後悔逼死了你，我想改，我還有機會嗎？」

沒有機會！

即使莫歸一已經因他這楚楚可憐的樣子微微動容，心裡也只有這四個字。

她明白了這幾天喬忌為什麼一反常態成為了一個「正人君子」，原來是後悔了。

可是，後悔有什麼用呢？

在那個令人絕望的第八世，塵沙慘死，我又被囚禁了那麼久，你輕飄飄的一句後悔了，就能挽回一切嗎？還想要機會？在第八世，你什麼時候給過我好好活著的機會？

莫歸一咬著牙，滿心的憤怒。

驀然，爆炸的巨響又一次傳來。

這一次，距離非常近，爆炸的餘波震得落地窗抖動不停，懸掛在天花板的水晶吊燈也發出了嘩啦啦的碰撞聲，很顯然，是帝國軍隊已經攻入地下城了。

「夫人隨我去看看，」沒得到回答的喬忌難掩落寞。

換好衣服的莫歸一跟著喬忌走出了城主府。地下城的城市規劃雖然算不上井井有條，但也算是規規矩矩，但此時，西邊一帶只剩下了一片狼煙與廢墟。煙塵背後，籠罩著一隊隊看不清樣貌但整齊劃一的士兵。

喬忌和莫歸一由五千城防軍護衛，乘坐地磁懸浮跑車來到了西邊戰場。煙塵散去之後，莫歸一首先看到了滿地的殘肢斷骸和一些焦黑的不明物，視線上揚，她看到了讓她驚訝的一幕：八個前夫居然都來了！還包括受傷的顧辰林和蕭肅！

他們臉色都很凝重，看到莫歸一的那一刻，都恨不得衝上前來。

莫歸一原以為只有白戰和宇文觀瀾會過來，畢竟兩人是軍人，軍銜還不低，擁有作戰指揮的經驗，卻沒想到其他幾個派不上用場的人，竟然都跟過來了！

莫歸一心裡煩躁又無語，但面上鎮定自若，跟隨著喬忌一起跳下了車。

「莫莫！」

「一一！」

「姐姐！」

「莫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