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歸一捂住了哭得紅腫的眼睛，崩潰地癱坐在地上。

屋內安靜了下來，一炷香的時間過後，連高游的呼吸都聽不見了。莫歸一緩緩轉身，看到了她不願看到的一幕：高游死了。

鮮血，從床單上滴落了下來，越來越多，匯聚成一條鮮紅的血流，流到了莫歸一的腳邊。

莫歸一張大了嘴，想哭，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許久，以為大功告成的婆婆派人將遠在軍營的宇文觀瀾請回了家，當她看到宇文觀瀾氣勢洶洶的面孔時，立刻演起了戲，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將兒子引到了房門外，脫口大罵著不要臉的兒媳婦。

可站在門口的宇文觀瀾，聞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他心中一驚，立刻一腳踹開了房門。

刺目的陽光射進了昏暗陰冷的房間裡，房門外的所有人，都看到了讓他們大驚失色的駭人的一幕：鮮血染透了地面，一襲紫色旗袍的莫歸一面無表情地端坐在那鮮血淋漓的床邊，一手握著匕首，一手握著已經死掉的高游灰白的手。

「老婆！」宇文觀瀾剛想撲過去，就看見莫歸一手裡的匕首，橫在了脖子上。他緊張得滿頭是汗，顫聲安撫道：「老婆，別衝動，發生了什麼？你告訴我。」

「問你娘親。」莫歸一隻是淡淡地說了四個字。

那惡毒的婆婆突然歇斯底里地尖叫了一聲，然後暈倒了過去。宇文觀瀾手忙腳亂地扶住了她，立刻將所有的注意力轉移在了他母親身上。

莫歸一笑了，笑得可悲又悽慘，眼淚滾落，她嘶啞地說道：「宇文觀瀾，殺了她。」

宇文觀瀾震驚地回頭，眉頭皺成了一團，質問道：「老婆，你說什麼？」

「你明知道這一切都是誰造成的，你明知道的！」莫歸一已經從宇文觀瀾的眼裡看出了他的選擇，她仰了下頭，覺得這輩子同樣過得悽慘又可笑，她已經不想再辯解，不想再爭取，不想再看見宇文觀瀾。她手上用力，在宇文觀瀾還未反應過來時，就劃破了喉嚨，結束了這可笑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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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歸一長長地呼了口氣，就像想要吐出胸中的憋屈一樣。她翻了下身，看向睡得很安詳的宇文觀瀾，伸手觸碰到了他的臉。

之所以經歷了如此憋屈又悽慘的結局，還對他並不是很怨恨，除了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是他外，還因為那一世的相遇以及相戀，以及在他的母親出現前的那段時間，都太過於深刻和美好了。

是他在敵人的刺刀下，抱起了驚魂未定、蓬頭垢面的她，還打趣道：「小女娃娃膽子還挺大，壞人來了都不跑？」

她抱著他粗壯的臂膀，像是抱住了救命稻草，哭喊道：「我爹娘還在裡屋。」

一瞬間炮火四起，他卻沒有絲毫退縮，將她緊緊地摟在懷裡，避開槍炮帶人衝進了裡屋內，救了她的父母。

後來，軍營外，他將懷裡的她遞給了她的父母，還給了她父母一些乾糧和盤纏。轉身要走時，她拉住了他的衣角，膽怯問道：「我，我該怎麼報答你？」

他大笑出聲，揉著她的腦袋說道：「你個小不點兒，能做些什麼？」

「我不小了......」她垂著頭，只感覺那寬厚又溫熱的手掌，讓人格外的安心。

他眉頭微挑，掀開了她亂糟糟的頭髮，抬起了她的下巴，看到了一張讓他心動的，誘人的臉。 「幾歲了？」他咽了咽口水，問道。

「十八。」她直勾勾地盯著他，純粹、水潤又漂亮的眼眸，立刻俘獲了他的心。

「那就跟我走吧。」他拽住了她的胳膊，再次把她抱進了懷裡。

第57章

莫歸一在軍營中的主帥房間洗了個澡, 穿上了宇文觀瀾提前給她的衣服，那寬大的軍綠色襯衣就像是戲服一樣, 完全蓋住了莫歸一的膝蓋，只露出了兩截細白的小腿。

莫歸一坐在簡陋的床鋪上，等待著宇文觀瀾的歸來。

她之所以會主動投入宇文觀瀾的懷抱，一是因為在這亂世，僅靠著弱小的自己實在是難以護全家周全，她需要一個靠山；二是因為剛才宇文觀瀾想把她送出去。

第一世到第五世，遇到的每一個劫難中的男人，都不是莫歸一主動選擇的，就好像有一種已經寫好的命運把她推到了那些男人的身邊。所以這一世，在宇文觀瀾把她送回父母身邊時,在眼看著兩人的緣分即將終結時,莫歸一主動伸出了手,抓住了他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