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揚笑著說,李牧,你這筆生意做得划算呢。
李牧從貨架上又挑了畫板和一套彩筆,在前台結過帳,趁著隔壁店關門前送了過去。
這次回來,林揚調侃說,還是唐哥會做生意。
林揚跟「實誠」的李牧聊起天。他說李牧實誠是因為這孩子每天往家裡添置東西,也算是另一種形式的付費打工了。
聊天也是閒話家常。
比如林揚問他家裡幾口人。李牧說自己和爸媽,長輩們都是單獨住。
林揚問他出來快一周,家人催他回去了嗎。李牧說,暫時沒。
林揚問他這幾天都去哪兒玩了。李牧說,村子裡,爬了山。
林揚問他文箬這幾天有坐下來寫習題嗎。李牧沉默了。
林揚揮揮手,示意他可以回後院了。
後院,文箬沒讓林奶奶做飯,跑去泉州人開的飯館打包了晚飯。李牧給前店送了晚餐,三人圍著圓桌吃麵線糊,喝阿奶釀的米酒。
阿奶打著手勢說,米酒度數高,抿一口就成,別喝多了,不然醉了難受。
晚飯後,文箬的手機,開始嗡嗡地震動個不停。她第一個電話沒接,隔了一陣子手機又響了。兩通電話都是文笠打來的。文箬接起後說,「哥,你交代的事情,我記得呢。不會露餡。」
電話另一端說,「不是撒謊的事兒。周末過完,你在林揚那兒呆一周了。下周回家吧。」
她拿起手機,看了林奶奶和李牧一眼,跑到院子外面找了個安靜的位置才繼續通話。
「林揚哥攆我了?」
「沒有。我問你,習題冊動筆了嗎?」
文箬沉默了一會兒,接著問,「林揚哥告狀?」
「不是。我猜的。」文笠似乎有些急。文笠下午接到自己爸爸的電話,爸爸讓他下班後繞道去補習班接文箬回家。文笠當時下意識扯了謊,之後心裡一直繃著。剛才他和林揚通了電話,詢問文箬有沒有給他添亂,林揚說沒有。他又詢問文箬有沒有寫作業,林揚用沉默回應了他。
文笠原本是想隔著電話和妹妹談心,不成想電話那端的人不配合。
「文箬,你別浪費機會,行麼?翹課逃學,一點都不酷。你爸念完大學,浪費自己的天賦,跑去極地做嚮導。他已經用實踐證明了,他是失敗者。你真想重蹈他的覆轍嗎?你明明有一條寬廣的大路可以走,偏偏不走,要去走小路。你回頭問問林揚,看他想不想念大學,想不想有一份更體面的工作?」文笠苦口婆心一口氣說完,期間夾雜著口不擇言地指責她那位不負責任的父親。
文箬沒吭聲,眼睛裡霧蒙蒙,倒是和空氣中的水汽融為一體。
文笠放緩了聲調,「文箬,後天回來吧?」
文箬抽了抽鼻子,嗡嗡地說,「回去也是你們家,不回。」
文笠有些無奈,「什麼叫我們家?那也是你家。」
「才不是呢。」文箬忍住了眼淚,吐了一口氣。「哥,我退讓一步,習題冊我做。你也退一步,一個月就是一個月。舅舅那邊,你不好應付的話,我來說。我會告訴他,我不喜歡去你們家。」
文笠攔住了她,「我來說吧,不過需要等待時機。」
文笠他們家和姑姑家,原先一共五口人。兩個小家庭只有兩對兄妹是和睦的。
文笠的爸爸文宣和文箬的媽媽文靜是相隔十歲的親兄妹,哥哥無條件寵妹妹。照理說,文宣應該也寵外甥女。事實是文宣討厭文箬的爸爸,連帶不喜歡有反骨的文箬。舅甥倆的關係是隔著電話能吵起來的那種。
文笠的媽媽和文靜這對姑嫂一直不和諧。文箬不喜歡舅媽總埋怨自己媽媽,所以和舅媽關係處得也很差。文笠以前是不喜歡姑姑的偏執,現在是不喜歡姑姑的偏心。當然,他也不喜歡自家爸爸抱怨文箬的不懂事,不喜歡自己媽媽罵他們父子倆一脈相承的扶妹狂魔。
文箬掛斷電話前給她哥發了張好人卡,「哥,謝謝你,你人真好!」
電話掛斷了,文箬頭髮上籠著一層薄薄的水珠,額頭的水順著臉頰往下流。她用手揉了揉臉,甩了甩手上沾的雨水。
再抬頭,頭頂已經撐起了一把雨傘。
「我沒偷聽。」李牧用手指指了房檐下,說,「我剛在站那兒,聽不到的。」
文箬假裝埋怨,「你都帶傘追過來了。近在咫尺呀,你居然看著我淋雨。」
李牧低頭沒吭聲。文箬抬起手臂碰了碰他,「我開玩笑呢。謝謝你,李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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