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老人是既欣慰又心疼。
爺爺說,你爸爸在你這個年齡也沒吃過這樣的苦。歷練了一周,差不多了,要不回來吧。
姥姥說,你媽媽從來沒吃過苦,她都不知道菜市場在哪裡。
姥爺問,上周你爸媽去看過你嗎?他們也太狠心了。
李牧原本是想讓他們放心的,結果又引得老人們掛心。他不得不逐一安撫。
文箬沒有見到吉他老師,開啟了自學之路,只是第一周進度緩慢。她安慰自己說,慢點好,慢點可以把基本功扎硬實了。周日下午經過文笠的開導,她主動跟媽媽通了電話。雖然沒有說上話,不過她也沒前幾天那麼糾結。
晚上,她又收到覃延發來的兩張老照片。一張是四人合照,一張是抱吉他的單人照。這張單人照里的人,比起被媽媽撕碎的那張照片裡的人,更年輕,也更有活力。
她不知道他曾經經歷了什麼,也不知道怎樣的遭遇讓他毅然決然地放棄所有去流浪。她盯著照片,想像著如果照片裡的人是自己,又將會怎樣。可惜,文箬太年輕了。十五歲的姑娘,想不通成年人在人生每一個節點上的選擇。
夜裡,文箬抱著手機睡了過去,夢中並不安穩。一會兒夢到風在冰蓋上呼嘯,一會兒夢到一個人在黑色的北冰洋沉浮。在夢裡,她看不清楚那人的臉,只能看到和北冰洋一樣顏色的黑色頭髮。
迷迷糊糊間,她聽到了鳥叫,聽到了開門和關門聲。睡不著了,艱難睜開眼皮,她穿著拖鞋,下了樓,坐在竹凳上發呆醒神。
李牧從菜市場回來,在文箬眼前打了響指,倒是把她嚇了一跳。
李牧問,「想啥呢?沒睡好?」
文箬皺皺眉頭,「頭疼。我做了一晚上噩夢。」
李牧笑著問,「什麼噩夢?你可是連蛇都不怕的人。」
文箬隱去了夢中人,只講述了場景。「夢到掉海里。」
李牧打開冰櫃,把牛肉和整隻雞放進去。隔著院子,他說,「這個簡單。我教你游泳,下次再做水裡的夢,就不算噩夢了。」
文箬笑了。「我會游泳,不用你教。游泳池裡撲騰兩下還成,真掉海里了,游泳撲通只會更絕望。」
李牧關上冰櫃,彎腰把河蝦倒進水桶里,提到文箬眼前,說,「看蝦撲通吧。活蝦,越撲騰越好吃。」
文箬嫌棄了,抬腳佯裝要踢他,「滾!」
李牧跑去院子外接電話了。他的手機一直震動,他爸爸打來的電話。
他爸爸的聲音傳來,「李牧,你大早上幹啥了?你爺爺和姥爺輪番給我打電話,讓我接你回家。」
李牧問他爸,「那您來接嗎?覃叔前天都來了呢。」
沈教授反問他,「如果我去接,你回嗎?」
李牧拿喬了,「我考慮一下。」
他爹在電話里直接否定了前提。「不用考慮。我不去接,你媽也會不去的。你該幹活,幹活。該反思,反思。」
李牧誠心求助,「好吧。爸,辛苦您幫忙勸勸我姥姥他們吧。我上周發照片和視頻少了,姥姥說沒看到我的消息,睡不著。我今兒早上開了視頻,帶他們雲逛了集市。爺爺、姥姥和姥爺又心疼我了唄。」
沈教授大早上被自己親爹和岳父岳母輪番轟炸,心煩。「你自己的爺爺、姥姥、姥爺,自己安撫。」
李牧是這樣回復他爸的,「爸,那也是你的爸爸,我媽的爸爸和媽媽。」他沒給爸爸反駁的機會,接著問,「我媽呢?」
「還在休息呢,她前段時間太累了。」
「噢,好吧。你們還要呆多久?」
「兩三周。你媽媽還有一周的會,我跟這邊研究所也有合作。」
「你們注意身體呢。我爭取不添亂。」
「滾。」
李牧的表情和心情都如同雨過天霽,有事沒事都是小神仙。
白天,無事發生。文箬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動著琴弦,聽到金子們叫,便喊李牧回來餵燕子。
「你比燕媽媽還敬業。不能再餵了,由奢入儉難,不然以後它們的人生都是黑暗的。」李牧吐槽歸吐槽,還是花錢收了一百隻螞蚱。
「上樓睡午覺去。反正你現在的狀態,做什麼都提不起興致。」
文箬聽了建議,可惜午睡時候又做了噩夢。這次夢到自己掉進了滾燙的海水裡,自己在水裡掙扎著猶如早上水桶里的活蝦。
文箬醒來下樓,眉頭皺得更緊,睡眼惺忪。李牧給她搬了藤椅,這樣可以靠著坐。林奶奶和李牧剛才圍著竹籃,在編小竹盒,串梔子花和白蘭花。
阿奶讓文箬坐好,將一朵梔子花別在她的左耳上方,隨後又串起一串白蘭花戴在她右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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