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學校出名是因為我同桌的一個小小失誤。當時剛調換座位,他的初中同學委託他給他的前任同桌遞情書。結果搞了烏龍,他遞給了我。那封信里沒出現收情書人的名字,我也誤認為是寫給我的。小作文特別矯情,病句很多,我覺得收到那樣的情書有點侮辱人。所以我用紅筆批註了小作文,又寫了一篇小範文,趁著放學把兩篇小作文一塊貼在公告欄。」
李牧聽到這裡笑了,「在公告欄貼下兩篇小作文的瞬間,是什麼感受?爽嗎?」
「爽。又癲又狂的爽!」文箬說爽的時候,心底的難過也在慢慢消散。
少年人在校園裡的悲喜大多與老師同學相關,爽過了,是否有懲罰呢。「被老師發現了嗎?」
她眼皮一耷拉,咬著勺子,說,「我沒刻意去躲攝像頭,被老師逮了就逮了,最多聽一個多小時的批評教育。寫情書人的名字被我隱去了,照理不會被發現的。結果隔天好幾個蠢貨主動跳出來認領小作文。那居然是一封批發的代筆情書。老師索性一起罰了。每人寫五千字檢討。」
「你也要寫?」李牧想著與文箬一起同窗應該是很好玩的事情。
文箬仰頭把化成水的冰沙倒嘴裡,嘟嘟說,「因為我沒把我同桌和他同學供出來,我同桌和他同學主動幫忙代寫了。」
輪到他倆了,店內沒有菜單,老闆按照倆人套餐價隨意做。雖然如此,老闆娘還是沖廚房喊了一聲,文小妹來了,做她愛吃的菜。
老闆從出菜窗口探頭,眼神掃過李牧,朝文箬笑了笑也喊了一句話。
文箬乖順地回了話。
有來有往,幾個回合後三人交談暫時結束。
對話是本地方言,李牧沒有聽懂。他在清水村的兩周,林揚為了照顧他,一直說普通話。
文箬扭過頭,提供了翻譯服務,「根叔和根嬸問我是不是出門旅遊了,學校什麼時候開學,你是不是學校的同學。」
她傾身探頭,腦袋湊到小餐桌上方,朝李牧眨眨眼,李牧見狀也湊了過去。「根叔還八卦我哥和姜桐姐是不是分手了。」
她噼里啪啦隔空向文笠插刀子,「哈哈,我哥就沒追上過,何來分手呢。」
提到文笠,他的電話已經再度打來。因為文箬給他點的麥當勞套餐已經送到樓下,保安幫忙代收了。
「文箬,你們去根叔那兒吃飯,讓我啃漢堡薯條?你一會兒不回來,要去哪兒?去完附中之後呢?不行,今天必須見你一面……為什麼要見面?因為你的新班主任和你舅舅已經知道你為了翹課撒謊了……學校登記的聯繫人和聯繫方式已經改成我爸和我媽。對,你爸和我被除名了。你的新班主任開學前要上門做家訪,學校登記的地址也改成我家了。」
文箬打斷了哥哥的絮叨,問道,「你拿到外賣了嗎?」
文笠剛停好車,他的車子沒在小區登記,只好在路邊找停車位,費了些功夫。「我剛進小區,馬上拿到。我爸沒給你打電話?」
文箬低頭,「打了,我沒接。我還在生舅舅的氣,暫時不打算回他電話。舅舅要我搬你家住吧,知道啦。」
飯桌上,安靜了下來。
李牧吃得心不在焉,耳邊一直交替地響著「就不想去舅舅家」和「客氣的那種好。」他以前沒有過照顧人的經驗,一直是被照顧的對象。在過去的短短兩周里,覃叔叔拜託他照顧著文箬,因為覃延擔心她走歧路。文笠那天與他十幾分鐘的通話是拜託他帶著文箬好好玩兒,因為文笠擔心她不開心。
文箬只是在心裡琢磨著拒絕的理由。初三那年,文靜已經開始在南城江城兩地奔波了。文箬在冬天真的生了一回病,高燒了快一周。舅舅把她接到他們家後,她一直住到了來年夏天。借著文靜要結婚的由頭,她才得以回到自己家。舅舅和舅媽沒有苛待她,不過她在舅舅家還沒有在林揚家自在。
飯吃到最後,打斷思緒的是李牧的手機鈴聲。一個未標記聯繫人姓名的電話,他拿起後才想起來這是文笠的電話。
李牧點了接通,聽筒里傳來了文笠的聲音。「李牧,你可以找個安靜的地方接電話嗎?我需要麻煩你一件事情。」
文笠麻煩李牧的事情是這樣的。「我小姑也就是文箬的媽媽剛回江城,比我先一步進家門。她進屋見到吉他,發了一陣瘋,把客廳乒桌球乓砸了稀爛。她自己也動了胎氣。我爸爸和姑丈已經送姑姑去醫院。李牧,你今天拖著文箬在外面,越晚回來越好。」
李牧問道,「她為什麼回來?是因為文箬嗎?」
「不是。她在南城孕吐的難受,臨時決定回江城,在熟悉的環境養胎等待生產。」
第二個問題,李牧的語氣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嚴苛了起來。「她又為什麼砸吉他?文箬根本就沒學會。」
「因為文箬的爸爸彈吉他。」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