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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世靖搖頭,「不是。我不想藉由你的身份,隔著屏幕告訴她。」

覃延追問,「她現在人在小城,多少會聽到一些傳聞的。萬一聽到假的呢?」

徐世靖還是搖頭,「我九月份回國,會找文箬聊的。你回覆你的。」

「這次準備回國待多久?」

「陪她讀完高中。」

覃延對老徐的媽媽文箬的奶奶知道得並不多。不過他知道的碰巧全是關鍵信息。

老徐是他在大學時候最好的朋友。他剛開始見老徐一日三次向家裡打電話匯報行蹤和學習情況的時候,都驚呆了。他以為自己崇拜的好友是生活不能自理的媽寶男,後來才知道老徐那是為了避免麻煩。因為如果老徐不匯報的話,他媽媽會給他周圍的所有人,包括學校老師一遍一遍打電話。

老徐的媽媽是非常溫柔賢惠的長相,無微不至地關心和照顧著唯一的兒子。這位單親媽媽每隔一陣子會從小城給兒子郵寄家鄉的食物、四季的衣服,甚至郵寄毛巾和牙刷這些微不足道且隨處可見的生活用品。老徐說不能不收,不能開口拒絕,因為開口的話,他媽媽會在電話里哭。哭久了,她的眼睛會疼,眼睛疼的話,她又會繼續哭。總之,不能忤逆她,否則會步入惡性循環。

老徐第一次忤逆她,是念高一的時候。老徐偷偷聯繫了林中負責奧賽的老師,表達了自己數學成績不錯。如果考試成績滿足林中要求的話,希望可以去借讀。後來,成績何止是不錯,那是萬里挑一的好苗子,老師們自然不會放棄。好說歹說,奧數老師們才把徐世靖帶到了蓉城。

老徐第二次忤逆她,是保送大學的時候。她不希望兒子去遙遠的北方。最後是小城一中的校長副校長輪番做思想工作,她才同意的。

老徐第三次忤逆她,是申請了美國學校的博士。再一再二,她不想有再三,於是以死相逼。她的離世,警察定性為意外。不過,事實真相已經不重要,老徐心裡認定是自殺和他殺。自殺是她自己不想活了,他殺是他認為是自己逼死了媽媽。

覃延知道的這些,並不打算告訴李牧和文箬。他撥通李牧的手機,聽到了文箬的小提琴聲。他點了公放,與假裝閉眼休息的老朋友,聽了半個小時的小提琴。

末了,覃延讓李牧把手機遞給文箬。他看了眼老徐,對電話那端的侄女說,「若若,你奶奶的事情,我確實知道一些。不過關於她老人家好的、壞的、開心的、不開心,這些課題只與你爺爺和你爸爸有關。你爸的性格和經歷深受你奶奶的影響。也是因為她,你爸爸的人生道路才拐了彎,才在因緣際會之下有了你。上上輩兒和上輩人的恩怨,你們聽一耳朵就成,不用太糾結,更不要因此怨恨誰。」

「我知道,沒因為奶奶的事兒怨我爸。我怨他是因為他結婚之前瞞我,算了,不說他。覃叔,李牧我倆住的這個小樓是我爺爺的吧?他先前回來裝修,為我爸和我準備的,對吧?」她也是剛才拉琴的時候想到的。

覃延無聲地笑了笑,朝老徐攤著手。沒辦法,小姑娘猜到了。「嗯。你們說的小樓,我沒見過呢。你跟小牧,有空拍些小視頻,讓覃叔叔雲參觀一下。」

文箬繼續追問,「覃叔,你知道我爺爺跟我奶奶離婚的原因嗎?」她更想問的是因為爺爺出軌嗎?

老徐在平板電腦上敲了字,覃延慢悠悠地照著讀了出來,「先前聽你爸說,他們異地了十幾年,感情淡了便散了。」

文箬說,「噢。我知道了。覃叔,你方便的話,幫我問問他我奶奶的墓地在哪兒。我想去祭拜一下奶奶。」

「行。我問問。」覃延一口答應,準備掛電話之前又看到塞到自己眼前的平板電腦屏幕,連忙追加了幾句囑咐。「先別掛,那邊夏天山體滑坡泥石流山洪比較多,你們下雨天儘量別往山里跑啊。還有,你跟小牧多給我傳些照片和視頻。」

文箬掛斷電話,收起小提琴,用雙手搓揉四五圈小臉蛋,擰開盒子往嘴裡又塞了一顆梨膏糖。

「我要先占浴室。」說完,跑著上樓去取洗漱的衣物。

李牧見她消失在樓梯處,拿出自己的樂器,開始反覆練習前天晚上的曲子。一首曲子的美,和一首詩的美一樣,在於它觸發了某種情感,引發人們的共鳴。現在長笛和曲子都被賦予了特別的情感,他想自己可以把長笛重新撿起來。所以,他錄了一段完整的練習曲,發給長笛老師。門伯伯很快回復,就他剛才的錯誤又再指點糾正了一二。

李牧準備睡覺的時候,分別給自家的三位老人發了微信語音,表達對他們的愛。

十分鐘之後,他爸爸憤怒地打來電話,「李牧,滾起來視頻連線,跟你爺爺姥姥姥爺做思想匯報,讓他們評估一下你的精神狀態。」

其實是誤會一場,大孫子罕見地表達了濃烈的愛意,三個老人收到後第一反應是小朋友出事了,或者即便沒出事也快要出事了。於是,輪番電話騷擾兒子和女兒,指責兩個高級知識分子,帶了那麼多研究生和博士生,輪到自己孩子反而帶不好。高校教授夫婦把孩子趕出家門,逼得孩子都要抑鬱了。不管怎麼解釋,孩子的姥姥非要倆人親自去大西南把孫子接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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