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希望在這段充斥著仇恨與骯髒的關係里，有那麼一段乾淨美好的感情可以回憶。

在未來，惶惶不可終日裡，帶著漫長記憶的未來。

下一秒，天光刺眼，她眯起眼睛走出單元樓，當她睜開眼的下一秒，在目光落在自己眼前少年身上的那一秒，雲梔怔愣在原地。

郁柏澤依然站在那棵高大光禿的大樹下，倚著樹幹漫不經心的夾著根煙。

可與往日不同的是，郁柏澤穿著一件極為正式的深灰色風衣，一條剪裁考究的西褲，身上衣服將他身材襯得更加挺拔修長。

風起時，吹動他發，在這枯槁環境裡帶來一抹生氣。

見雲梔出來，郁柏澤將煙掐滅，大步走過來:「收拾好了？」

今天郁柏澤實在是讓她有些陌生，雲梔不敢看他。

「怎麼了？」郁柏澤低笑一聲，替雲梔擋住風口，「不舒服？」

「沒。」雲梔臉紅偏頭，心跳有些加速，「你今天……」

帥的不敢讓人看。

郁柏澤猜出來雲梔心思:「不是要去見外婆嗎，正式一點比較好。」

雲梔有些不理解他，這不就是一個普通的見面嗎？為什麼搞得有些鄭重。

見雲梔不理解，郁柏澤也不欲多解釋，牽著雲梔的手往外走。

雲梔以為穿的正式就已經很讓她驚訝了，可她沒想到郁柏澤車的后座上滿是要帶給外婆的禮物。

問了他才知道整整一個後備箱全是。

「郁柏澤……」

汽車在柏油馬路上飛馳而過，順著大道往郊外駛去。

「嗯，你說。」郁柏澤心情很好，一路上眉眼都帶著笑。

「其實……不用買禮物的。」雲梔咬著唇輕輕吐出一口氣，提醒他，「我們只是去外婆家裡待一會兒就回來。」

「嗯，我知道。」郁柏澤轉頭看她一眼，接著看路。

雲梔看郁柏澤那副眉眼帶笑，心情頗好的樣子，她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把那句話說出來。

直到到外婆家小巷前，她不允許郁柏澤把一件禮物拿下去，否則她拒絕帶他去外婆家。

郁柏澤無法，看著雲梔那寧死不屈的架勢，狠心的把那一車禮物關在了後備箱裡。

第41章「外婆去世了」

「外婆，我來了。」

雲梔抬手推開小院木門，年久失修的門軸發出吱呀吱呀的刺耳聲音。

「哐啷」一聲，兩扇木門撞在兩旁的矮牆上，雲梔回看郁柏澤一眼，帶他進了屋。

夏日裡樹蔭蔥蔥的小院，如今到了秋日裡只剩下直衝天際的乾枯樹杈，風一吹，沒掃盡的落葉在地面打著旋四散飄落。

盡顯荒涼。

屋門虛虛掩著，雲梔推開一眼瞧見正坐在窗下搖椅上聽收音機的外婆。

她走幾步，一下撲在外婆膝頭，笑:「外婆，我來看你了。」

膝頭一重，外婆緩緩睜眼，瞧見雲梔，樂呵呵地笑起來:「梔梔來啦？」

抬起那隻形如枯槁的手慢慢摸著雲梔發頂，抬手關住錄音機，一瞬間屋內靜得落針可聞。

郁柏澤站在雲梔身後不遠處，規規矩矩的站著，看著兩人說小話。

倘若仔細看他，便能發現他垂在身側的手在微微發抖。

外婆順著雲梔髮絲，抬頭便瞧見了站在一旁的郁柏澤，看不清便低頭問:「梔梔，這是……」

雲梔抬頭對上外婆那雙渾濁雙眼，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聽見身後人低聲喊了句外婆，而後站到她身邊。

「這是……」雲梔欲言又止般看郁柏澤一眼，而後呼出一口氣:「這是我同學，他來這邊有事，就……就把我載過來了。」

郁柏澤低低問了聲好，外婆笑呵呵的看過去，距離近了，看清了。

「是梔梔的……同學？」外婆輕聲細語，「謝謝你載她來。」

郁柏澤同雲梔一樣蹲下來，仰頭看外婆:「不客氣的，外婆。」

外婆依舊是那副笑模樣，沒什麼變化，恍若對著誰都是慈祥老者。

「梔梔啊，」外婆拍拍雲梔手背，「你三嬸嬸家的柿子今年挺甜，你去拿兩個過來吧。」

「啊？」雲梔鬧不清外婆這是什麼意思，眼睛眨眨說:「外婆，我們等一下就回去了，不吃……」

話未說完，便被外婆打斷:「拿兩個過來吧，外婆想吃。」

話音落，屋內靜下來。

雲梔知曉了外婆的意思，特意支她出去，要跟與郁柏澤說話。

她沒道理阻止，但……雲梔回頭看一眼郁柏澤誒，後者正彎眼笑著，嘴角扯出一道弧度，又轉會頭。

她不知曉外婆看沒看出來郁柏澤是誰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