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梔呆呆望著許助理沒出聲,只是又把眼神放回窗外。
沒多久,一行車到了地方,雲梔望著窗外有些熟悉的景物,指尖死死掐著掌心,不將情緒有一絲外露。
「吱呀——」大門緩緩向兩側打開,車輛緩緩駛入,奔向園內主樓。
北方冬季蕭條,風一吹大樹枝幹搖晃,淒涼無比。
車窗外枯黃枝幹不斷掠過,雲梔表情淡淡盯著亮起的手機屏幕上顯示出的十個未接來電。
是郁柏澤的。
昨晚離開之後,便一直有電話打進來,雲梔索性開了靜音不再理會。
就算接了又能說什麼呢?徒增煩惱罷了。
「小姐,到地方了。」車輛緩緩停下,許助理自前座扭身看向后座的雲梔,「您是……不舒服嗎?」
雲梔茫然地看著許助理,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她知道自己臉色可能不太好看,可沒想到那麼明顯。
「沒。」雲梔簡短應答,將手機按滅塞進自己的口袋裡,「帶我進去吧。」
兩人下車,雲梔跟在許助理身後往主樓門前走。
此刻草坪已枯黃一片,整個園內除了四季常青的植物再沒半點生氣。
距離越來越近,雲梔心跳沉重起來,冷汗也順著面頰一波波滑落,臉頰與唇瓣沒半點血色。
「咔噠」一聲,心臟隨之震動,連脊背都被迫挺直,胸膛已盛不下這顆鮮活心臟。
大門被徐徐打開,兩人身影先後映照在屋內地板,雲梔盯著那影子怔愣片刻後抬頭,正看向早已站在門口迎接她的郁時序。
一絲不苟的套裝,被打理的井井有條的頭髮,金絲邊眼鏡後閃著別樣光芒,依舊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多可笑。
心臟疼著泛著苦,雲梔佯裝開心的樣子走到屋內,在郁時序身前站定,盯著那張好似年輕了幾歲的臉,深深吸一口氣,喊一聲:「爸爸。」
郁時序似乎比平時見到雲梔還要欣喜,眉梢眼角都帶著笑意,抬起手一時之間不知怎麼才好,好一會兒寬厚手掌才落在雲梔發頂輕揉著:「好好好,你能來就好,爸爸很開心。」
胃裡翻江倒海一般往上頂著,雲梔身上冷汗頻出,可她依舊做出一副乖巧模樣,還未等她再說,郁時序便牽起她手往屋內走。
「柏澤這會兒剛收拾好,你不要介意,昨晚他忙到很久才睡。」
偌大房間內迴蕩著郁時序的聲音,空曠無比的房子內莫名冷清。
雲梔皺起眉頭,低頭盯著被郁時序牽起的那隻手,一絲絲厭惡泛上心頭,她想抽離。
「在這兒坐一會兒吧,」郁時序將雲梔帶到會客廳沙發前,仔細問詢著,「中午阿姨給你做松鼠桂魚好不好?你還想吃什麼,告訴爸爸。」
雲梔坐到沙發上:「都可以的。」
「這是阿姨煮好的果茶,你要是不想喝,我再讓阿姨弄些別的。」郁時序坐在她對面,又說。
雲梔盯著手忙腳亂的郁時序,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應對。
對她不重視嗎?畢竟噓寒問暖生怕怠慢。
對她重視嗎?偌大的郁家沒一位外來客。
偽善的外表就是那麼輕易的可以騙走一個人的心,任何代價都不用付出,就那麼輕而易舉的想把自己打造成善良真誠的人。
可……哪有那麼簡單。
雙手交疊放在自己膝頭,雲梔就那麼靜靜的瞧著郁時序,良久她開口:「爸爸,您不用這樣,我……」
話未說完,便被突然站起的郁時序打斷,接著便響起如同噩夢一場的話語——
「柏澤,過來見見姐姐。」
「嗡」的一聲,雲梔大腦變得一片空白,雙手猛地攥住裙擺,半張著嘴巴臉色煞白。
郁時序的聲音還響在耳邊,可她一個字都聽不到。
耳鳴翁叫,冷汗驀地沖刷下來,熱血沖向四肢百骸,可她依然覺得冷。
「梔梔,」郁時序喊她一聲,大掌覆在她肩頭有些擔憂,「是不舒服嗎?怎麼臉色那麼難看?」
雲梔胸腔泛起一陣陣的疼,在郁時序出聲的那一刻,她便閉上了眼。
她知道一切都無法再挽回了。
「梔梔?」一道凌冽嗓音突然響起,帶著沙啞,疑惑,甚至是陰冷。
喉嚨像是被堵住一般,雲梔張張嘴巴竟沒說出一個字,腿軟的已經不像話,手指都在發著抖。
鬢邊細汗順著臉頰流淌,雲梔大口呼吸著緩解缺氧的感覺,而後她搭著郁時序的手臂緩緩站起身,轉身看向那聲音來處。
兩人對視那一剎,她看清那張極其陰鷙的臉,看清眉眼再無平日裡笑的模樣,看著那雙狹長眼眸微微眯起,眼底正醞釀著一場風暴。
脖頸處青筋鼓起,連帶著胸膛都在起伏,郁柏澤面色陰沉的站在原地,眸若寒冰。
一場暴風雪悄無聲息的來臨,被颶風裹挾著橫掃過境。
雲梔薄唇緊抿,不去躲那雙猶如利刃的眼眸,她開口,帶著連自己都未察覺的嘶啞:「你好,我是……」你的姐姐。
尾音戛然而止,指尖深深陷進掌心血肉中,雲梔覺得自己的脖頸似乎被人正掐著,氧氣正慢慢消失。
像是跌落在深海,海水灌進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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