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天衣頓時握緊拳頭，咬牙道，「……可他已經被我臨時標記過很多次，除了我他還能嫁給誰？！」

溫潤的翠眸剎那結上一層霜雪，沈青竹「嗑噠」一聲放下茶杯，忽然靠進身後的椅背。

包廂內驟然冷了下來。

即使卜天衣一如往常西裝革履，同樣沒有露出太多皮膚，卻仍微微戰慄一瞬，條件反射地看向沈青竹。

這一看，卜天衣才發現，一向好脾氣的沈青竹竟難得冷了臉，望著他的目光也隱隱有一絲厭惡。

卜天衣心中一顫，瞳孔微張，忽然覺得這一刻，沈青竹臉上的神色似曾相識。

竟像極了他近來時常在甄妙臉上看到的神色。

「……別這麼看我。」

在意識到自己說什麼前，這句話已脫口而出。

心中忽然就變得亂糟糟的。

一片混亂中，卜天衣低聲問沈青竹，「你剛才在想什麼？為什麼……用那種眼神看我？」

「甄妙……甄妙也那麼看過我。」

見卜天衣一臉迷茫，是真的不懂，沈青竹深吸一口氣，索性讓他做個明白鬼。

卜天衣很快聽到他冷靜的聲音，「卜先生，現在已經是1067年，即使是終身標記，也不是完全沒辦法洗去，更何況是臨時標記。」

「還有，現在的Omega抑制劑已經很成熟，副作用約等於無，發熱期時即使沒有Alpha，Omega也能安全平穩地渡過。」

「所以，你為什麼會覺得，一個與你有過臨時標記關係的Omega，一定會與你成婚，成為你的伴侶呢？」

這話甄妙其實也對卜天衣說過，但，「可他已經被我臨時標記過很多次，除了我，還會有哪個Alpha要他？！」

沈青竹：……

【沈青竹：筍尖，我想抽他。】

【筍尖：雖然卜先生這話的確很欠抽，但……行叭，我不勸您，監控我會幫您抹掉，少爺您放心抽！】

【沈青竹：……】

【沈青竹：算了。】

說白了這事兒其實和他基本沒關係，帝國像卜天衣這樣的Alpha遍地都是，沈青竹也不可能挨個抽過去。

但不得不說，自穿到這個世界後，沈青竹已經很久沒被這樣的Alpha舞到臉上過。

他審視地望著卜天衣。

沈青竹原本以為，自己做所的一切，雖然可能無法扭轉年長ABO們的觀念，但多少能讓年輕Alpha、Beta以及Omega們對傳統觀念有些自己的思考。

從目前的情況看，或許是因為有姬明雪雙管齊下，三性別中，Omega群體目前已出現許多表達自己真正訴求的聲音。

就連Beta們，現在也有很多人會隨身攜帶抑制環、抑制劑，為自己的安全購買口咬膠，也會很積極地去打防病毒疫苗。

反觀Alpha群體，除少數年輕的Alpha現在出門會戴抑制環，因喜愛沈青竹而效仿他的許多行為模式，其他Alpha，比如同樣年輕的只有21歲的卜天衣，那種骨子裡的傳承自Alpha群體的劣根性，依舊根深蒂固。

但沈青竹知道，這種劣根性並不是在卜天衣二次分化後才出現的。

它早已在帝國存在上千年，紮根在所有人的思想和血肉中，讓所有人將「Alpha生來高人一等，Beta天生平庸，Omega需被豢養」視作平常。

這並非卜天衣自己的問題。

而是全社會乃至整個帝國的問題。

想起這些後，沈青竹心中怒意漸消，反而能客觀冷靜地看待卜天衣和他所說的那些話。

他先回答了卜天衣的問題，「只要Omega自己不在意，臨時標記的影響其實微乎其微，並不會影響其後續的擇偶。」

「還有，」見卜天衣似乎又想說什麼，沈青竹打斷道，「如果Omega本身有賺錢的能力，有養活自己的經濟實力，婚姻對ta們來說，未必是必需品。」

「而甄妙，恰好是這樣的Omega。」

「所以，在不喜歡你的前提下，他並沒有必須與你結成伴侶的理由。」

「這並不難理解。」

卜天衣：……

理智上來說，的確不難理解。

但卜天衣還是覺得，「這世上，怎麼可能有Omega不結婚？」

沈青竹就有點膩歪了，深覺此人油鹽不進。

「話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你如果還這麼想，恕我沒那麼多時間。」

說完，沈青竹便拿起帽子，準備走人。

卜天衣連忙阻止他，「先別走！我……我其實能聽懂你的意思！」

說完，見沈青竹略顯不耐地望著他，卜天衣的氣勢頓時變得更弱，煩躁地揉了揉眉心，低聲說道，「沈青竹，請你幫幫我。」

「我真的……不想失去甄妙。」

見他終於不再端著，態度也還算誠懇，沈青竹這才又放下帽子，認真問了他幾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