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雲溪沉默地點點頭，他腦海還在回想著那些孩子失望的眼神。

他們整個上午跑了三家醫院，總共花出去不到五百萬，下午又跑了五家醫院，這才把一千萬全部都用出去了。

「還剩四千萬……完了，今天看來是完成不了目標的了。」江沉意撓撓頭。

霍雲溪坐在醫院外面的長椅上，聽到他的感慨聲後笑出了聲。

「你要是承包全部人的醫藥費，那絕對能夠完成的，甚至還會不夠。」但青年並不願意什麼人都資助。

不過他自己也清楚江沉意這麼做的原因，青年是無償的，後續可能還會繼續援助，要是什麼人都幫，那他之後就會迎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你既然都幫了那麼多人，不在乎多加我一個吧？」

「憑什麼別人你都幫了，就不願意幫我？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到時候這樣的話層出不窮，甚至生了一點小病都會要求江沉意幫忙，要是青年不答應，說不定還是聚眾圍住超市。

「人心啊，是貪婪的。」

江沉意耳朵動了動，他這會已經屏蔽了大部分的心聲，今天聽心聲真的快要把人給聽吐了！

兩人靜靜坐著休息了一會後，江沉意站起來，打了一個哈欠。

「走吧，今天最後一家醫院——腫瘤專科醫院！」

前面的醫院多是重症急症，雖然很難治，但並不是完全沒有治療的希望。

但這一家醫院，是絕症患者聚集的地方，或許也是最令人感到絕望的一處「人間地獄」。

霍雲溪繼續跟在他的身後，坐上了一輛公交車。

車子搖搖晃晃的一路前行，在夕陽落幕之時，他們來到了公交的最後一處站點——腫瘤醫院。

一下車，兩人率先就聞到一股濃郁的食物香氣。

順著香味往外看，是位於醫院不遠處一片空地，上面搭著一個雨棚，裡面放著一排炒鍋，不少人正揮舞著鏟子熟練地炒著菜。

看到這一群人，江沉意看向霍雲溪，下巴朝著那邊點了點：「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霍雲溪仔細觀察了一下，他一開始覺得是小餐館，可越看越覺得不像。

「是愛心餐館，很多腫瘤醫院附近都會有的，給一塊錢或者是免費，就能使用這裡的炒菜攤了。」

能來這裡的，都是因癌症導致家庭貧窮的人。

「自己做飯，總比去外面吃要便宜。」對於他們來說，能省一點是一點。

江沉意站在這裡，蒼白的臉色正一點點好轉。

在這裡，他聽到的心聲遠比在醫院裡來的舒服很多。

【嘿嘿，今天這土豆可真是便宜，待會給老伴送了飯我再去買多一點。】

【今天我這廚藝可真厲害，這紅燒肉嘖嘖嘖，這燒茄子嘖嘖嘖！老婆一定會喜歡的！】

【昨天特意跟隔壁張姨學了煲湯，希望閨女多少喝下去一些。】

是希望、樂觀帶著昂揚態度的心聲，可任誰聽到這些聲音都沒辦法笑出聲來。

霍雲溪也感覺到這些笑容底下的無奈和心酸，就跟以前跟自己一起打仗的小年輕一樣，嘴上說著要給老娘掙個一等功，可實際上，他最後還是沒能回得去。

「走吧。」

「走吧……」

兩人同時開口，又說出同樣的話來。

江沉意和霍雲溪對視一眼，雙方都看出對方眼底的心酸，紛紛嘆了一口氣。

在踏入醫院後，裡面的氣氛果然比之前的所有醫院都來的壓抑絕望。

但又並不是處處都是絕望的，他們在好幾處病房外都聽到患者的笑聲和聊天的聲音。

有的還吹拉彈唱，病房裡氣氛好得不得了。

可霍雲溪卻在這間病房中，卻看到有幾個人身上已經出現死氣了——這意味著，他們即將命不久矣。

他抿了抿嘴，心裡越發難受。

江沉意繼續一間又一間地聽著裡面的心聲，不出他的預料，在這裡的患者，並不是人人都是要尋求幫助的。

甚至，病情越嚴重的患者，他們的心聲反而是希望別人能夠痊癒、希望家人能夠好好生活，關於自己的反而很少。

江沉意有一個預感，他的錢估計在這裡花不了多少。

他拉著霍雲溪來到角落中，和超市交易了兩個登山背包，然後又把超市貨架上的一部分商品換到背包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