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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那邊,有白色的虹。」梁旬易抬手指著那道橫跨群山的虹霓說,「就是『白虹公司』這個名字的由來。」

高緒如凝眺天陲,遠望那一座座消逝在光暈里的群山之巔,輕輕地從身後擁住梁旬易:「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沒有顏色的彩虹,據說這種白虹很罕見,我們真幸運。」

此刻,先前的激動已經變成了似乎並不真實的幸福感,令他險些潸然淚下。旋風在山谷里無休無止地吹送,把補給站里樹立的旗幟吹得呼呼作響,一切都變得耀眼奪目,將整個世界都變成了白色的虹。梁旬易舒適地靠在高緒如懷裡,伸著兩腿,溫柔的歌聲從他冰冷而顫抖的唇間傳來:「冬去春來的教堂門前,有對新人在喜結良緣......」

回程時二人體驗了傳統的狗拉雪橇。十二匹毛髮濃密、又粗又壯的雪橇犬被套成一列,拴在樹幹上。梁旬易在鋪有鹿皮的椅子裡坐好,高緒如挨著他,待馭者一松韁繩,訓練有素的狗兒便撒開四爪向前狂奔。

他們途徑另一條風光秀麗的路線回到滑雪場,梁旬易又被抱上了輪椅。高緒如推著他步入寬闊的雪地,看到梁聞生和阿爾貝在互扔雪球,梁聞生在雪裡又跑又摔,叫聲和笑聲無不令人捧腹。

幾人打了一場痛快的雪仗,身上、頭髮上到處都濺滿了雪團。事畢,四個人都在路邊撣衣服,直到清理乾淨後才坐上車往山下開去。

「依我看,這個季節的湖水水位漲了,我們去湖上散散心吧。」梁旬易的心情出人意料的好,用肩膀碰了碰高緒如,「保鏢,你看如何呢?」

高緒如被他碰肩膀的動作弄得心蕩神移,透過車窗觀望了會兒鑲嵌在白樺林中的那片碧汪汪的湖泊,點頭道:「這個時候去湖上泛舟很合適。」

從山頂下到山腳,卻是猶如從冬天到了夏天,這時他們才猛然回想起眼下正是暑熱當頭的盛夏時節!阿爾貝將車輛停在濃蔭蔽覆的樹林下面,免得被曬得過熱。脫換好衣服後,他們行至湖畔,只見岸上繫著數條平底船。塘邊碧草蔥蘢,點綴其間的毛茛綻開了黃花,被蒸騰的潮氣烘得發燙,無數白底綠斑的蝴蝶在睡蓮和歐莞中低低地飛旋。

梁聞生走上伸入湖中的棧橋,縱身一躍跳到船頭,驚得青蛙呱呱聒噪著四散跳開,撲通撲通地扎進水裡。忽地,他看見船底竄出一條的活物,當即嚇得面如土色,驚聲劇叫:「有蛇呀!」

尖叫聲駭得眾人俱是一抖,高緒如一步跨上前,伸臂撈過梁聞生護在身後,彎腰抄起擱在船頭的木槳,眼疾手快地朝花蛇擊去。槳葉打中了蛇的七寸,那烏游蛇蜷起柔韌的身體激烈翻騰了幾下,打得木板砰砰作響。待它消停了些,高緒如用船槳挑起蛇身,將其丟入水中。

「你這一棍子下去,有它好受的了。」梁旬易在旁說道,把兒子拉上橋來。

高緒如看著蛇入水後濺起的圈圈漣漪,把槳放下,拍去手上的灰塵:「是條沒毒的小蛇,估計是爬到船上來等著吃青蛙的。」

見蛇被請走後,梁聞生臉上才恢復了血色,沒一會兒就把懼怕拋置腦後,在阿爾貝陪同下笑嘻嘻地登上船,乖乖坐好。高緒如把梁旬易抱上另一艘船,然後從船頭跨到船尾,用槳撐住鋪滿泥沙的湖底,把木船掉過頭來,搖著櫓往湖心划去。湖水清澈如玉、光瑩似銀,在淺灣處,一眼便可直視水底斑斕的彩石,兩葉小舟盪在波心,如同漂浮在輕盈的空氣中。

梁旬易戴著寬檐涼帽,身上只著一件薄紗衣,仰身靠在船頭,就像靠在家裡的躺椅上。陽光穿過帽檐的縫隙,在他皮膚上留下碎金般的光點。他一抬手,優美的身軀就在紗衣下若隱若現。

「怎麼樣,我就說這片湖不錯的吧。」梁旬易垂下手腕輕點水面,眯著眼睛端詳坐在對面划槳的高緒如,「真想冬天時再來一次,看看湖面結冰後的樣子。」

高緒如慢條斯理地搖槳,任由小船在睡蓮間徜徉,看那些蜂蝶在兩人間飛來飛去:「那我們就冬天時再來一次,如果那時候你沒把我趕走的話。」

「我又不是蠻不講理的壞蛋,幹嘛要趕你走呢?」他說。

一隻蝴蝶停在了梁旬易的帽檐上,一隻落在了他肩頭。梁旬易知道有蝴蝶在身上,不敢驚擾它們,只好定住身子一動不動地看著高緒如。俄頃,一陣風從歐莞叢中吹來,蝴蝶紛紛振翅飛離,梁旬易左右轉了轉眼珠,問:「蝴蝶飛走了嗎?」

「蝴蝶飛走了。」高緒如笑著回答他,覺得他似臥非臥的姿態、溫和的胸音是那麼獨特,充滿無法言傳的詩情畫意,在搖曳不定的花影下真是美得難以描摹。

梁旬易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側過身子,伏在船沿看底下碧波蕩漾的湖水,水中游雲飄飄。他伸出手抓住一支睡蓮的莖稈,想要把它折下來。但因為太過用力,小舟一下仄向水面,梁旬易驚怕地疾呼一聲,眼看連人帶船就要翻進水裡。高緒如及時踩穩船底,撲上前去抱住他的胸,摟著他滾回船里,仰面躺倒在平坦、灼熱的木製底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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