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旬易側耳細聽,擺弄了幾下助聽器,但還是辨不清梁聞生在說什麼。高緒如在紙上寫字,一邊示意他向綁匪挑明了直說。梁旬易假裝懊惱,抱怨道:「對不起,我聽不清他說話。」
「你要證據,我給你了。聽不得聽見是你自己的事,我們不管。」塔塔粗重的聲音甚至蓋過了一切,聽著有點兒不耐煩了,「少給我東拉西扯,1.2億,有這筆錢嗎?」
阿爾貝聽到這個價格後咬指甲咬得更凶了,把手指頭撕出了一條血口。他用紙巾擦著血,聽梁旬易說出了更驚人的話:「我現在拿不出這麼多錢,必須降價,如果是兩千萬,我會考慮的。」
「我奉勸你可別不把這當成一回事,我們是來真的,不是過家家。兩千萬有什麼用?管他吃住都不夠。這價碼不行。盡人皆知,你有一家私人軍事公司,每年靠戰爭賺的錢比沙子還多。」
「塔塔,我想你對安全顧問這一行的實際情況有著嚴重誤判。伯森道爾戰爭結束後,軍隊被召回,私人承包業就在走下坡路。現在我的公司面臨多方指控,帳戶被控制,想提款難比登天。」
塔塔的語氣忽地一變,梁旬易可以想像他此時一定瞪圓了眼:「你們是在拖延時間,好讓條子找到我們,對吧?你們把警察招來了,是不是?」
梁旬易矢口否認,有意無意地和綁匪套近乎:「根本沒有這碼事。說句心裡話吧,塔塔,我和你一樣害怕警察,掛在我身上的指控恐怕比千面大盜還多呢。」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如果你們耍什麼花招......你有沒有看到過塔什維羅那武裝分子把白虹公司雇員的頭砍下來?走著瞧吧,我也會照辦的,你兒子會人頭落地。」
「假如你真的這樣做了,你怎麼可能收到錢?就算把梁聞生切成兩半,我也不會多給你一份贖金啊。若是同意兩千萬這個價,我明天就能把堆積如山的鈔票送到你面前。」梁旬易強硬果決地擺明態度,他已經逐漸把綁匪當成生意場上的對手看待了。就如高緒如說的,只要把這當成一樁生意,情感的煎熬就會少一點。
出人意料的,塔塔沒有回話,直接把通訊斷開了,聽筒里一片死寂。梁旬易這才感到一陣心悸,顫抖著手放下話筒,扣緊手指抵在額前默念了一句禱文。會客廳里的竊竊私語聲浮了出來,梅稷雙手叉腰,在桌前踅來踅去,憤憤道:「他就這麼一走了之?還沒談完呢!」
「贖金談判需要時間。」高緒如說。
「梁聞生還活著嗎?我剛才幾乎聽不見他的聲音。」
高緒如拍了拍梁旬易的背,把寫滿了字和指令的紙拿起來:「肯定還活著,綁匪要拿他做籌碼。至於聲音為什麼那麼微弱,我猜塔塔和梁聞生根本就不在一個地方,他用兩個手機聯機,方便讓我們聽聲音。還有一個細節,就是電話里有雷聲,在塔塔質疑我們找警察的時候,背景里出現了雷鳴。」
說著他把電腦轉了個方向,讓在場的人都能看到屏幕:「這是第七區今天的氣象圖,全區沒有一個地方在打雷,而且在維國北方,這個月份是不可能有雷雨的。這傢伙離我們很遠。」
「到底有幾個『塔塔』在和我們通話?」酈鄞問,她有點摸不著頭腦了。
「昨晚第一通電話應該是個小嘍囉打的,來試探我們。第二通電話開始就換人了,也許就是綁架的主謀,不是主謀也是重要成員。」
狄津俐站在酈鄞身邊,體貼地扶著她的肩,她們在一起時猶如一對姐妹:「下一通電話什麼時候打來?」
梁旬易搖搖頭:「不知道,只能寸步不離地守在電話旁邊等。」
雨還在下,但天色漸漸亮了。梅稷夫婦還有家事,便先行告辭,臨行前他們緊握著梁旬易的手,一遍遍重複道:「如果真的出了什麼事,儘管來找我們,真心希望能早點把梁聞生接回來。」
阿爾貝開車送這對夫妻回家,儘管梅氏莊園就坐落在山路往上八百米的地方,是一處半懸空的抽象畫式屋宅。從梅家回來後,阿爾貝驅車過家門而不入,徑直開出萊恩山谷,按高緒如吩咐的去城裡搜羅報紙,通通裝車帶回家來。上午九點,萊恩山下駛來一輛藍色麵包車,車身用黃色油漆寫著「蒂諾粉刷公司」。
山谷入口的看守攔下了麵包車,拎著電棍上前去盤問。司機用一副憨厚的嗓門大聲回話,讓人能放下戒心:「我們是去給梁旬易先生家的書房刷漆的。」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