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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那個精靈,梁旬易,你和你的所有朋友,就像還魂屍一樣到處亂竄。」

「如果你還不回答,我就掉頭開回市里了,再見。」梁旬易說,高緒如配合他踩下剎車,連續變道三次,最後停在了路邊的街燈下面。

呂尚辛開著雅閣與道奇擦肩而過,扭頭看了眼坐在皮卡駕駛座上的人,並未停留:「時間是從你們離開工廠開始計的,我本想讓你們半小時內就抵達今晚的終點。如果你一意孤行,這對男孩的生命威脅很大。想必我之前早就打好招呼了:梁聞生若是死了,我不負責。時間所剩無幾,做不做交易在你。」

「第一條規矩:不准再計時。如果我飆車引來了警察,場面就會很難看。我有4225萬在車上,我是誠心來見你的。精心計劃了這麼久,可別在這最後關頭功虧一簣。」

「你以為這樣就能嚇倒我?你有錢又怎樣,我有的是衝鋒鎗和火箭彈,把你們兩個雙手空空的人擊斃,再劫走贖金,結果都是一樣的。」

「你是聰明人,塔塔,你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動動嘴就能解決的問題犯不著拔刀相向。」

電話里沒有聲音了,但通訊並沒有斷掉。梁旬易覺得心臟在衣服下面激烈搏動,血液一下子湧入雙耳,他看向窗外,一叢叢濃茂的夾竹桃正在黏稠的夜風裡颯颯作響,如野鬼號哭。高緒如撩起眼皮觀望四周,每一塊肌肉都緊張得好像扭結在一起。和綁匪對壘就是在賭博,只不過賭注是信任和生命。

衡量過後,梁旬易不再等對方接腔,決定先發制人:「第二條規矩,讓梁聞生現在就和我通話。如果你辦不到,我就當人質已死,交易結束。」

手機突然靜默了。梁旬易抓緊褲膝,直挺挺地靠在椅背上咽了下喉嚨。高緒如握住梁旬易的手,聽著馬路上車輛的呼嘯聲,背後冒出了熱汗。過了半分鐘,又有一個陌生號碼打了進來,梁聞生在電話里喊:「爸爸?」

「我在,」梁旬易急忙回應,「你怎麼樣?」

「我好睏,爸爸,你要來接我回家了嗎?」

「再等一會兒,我已經在路上了。」

「往前開18英里,到岔路口。根據路牌指示,到北克索羅下高架,右轉,直行10英里到韋忒洛夫採石場。進去找到C區開採地,有一輛黃色悍馬停在採礦車後面。用叉車將錢箱運到悍馬上,然後關好後蓋,立刻返家,不准逗留或者回頭看。若一切順利,等我們清點好贖金,就通知你到何處去接孩子。」這是塔塔給他們留的最後一條指令,「還有事嗎?」

高緒如從梁旬易手中接過手機:「第三條規矩,拿到錢之前不許再打電話。」

言罷,他迅速掐斷通訊,將手機拆掉後打開車窗扔進了夾竹桃叢,發動皮卡重新開上公路。梁旬易仍是坐在一旁緘口不語,他遙望著高深莫測的穹窿下略顯單薄和荒涼的市郊,在心裡琢磨方才塔塔說的那個故事,他在想那個死掉的侏儒。回憶往事對梁旬易來說是種折磨,一些文文莫莫的片段從他腦際閃過,都是早昔的事,而且雞零狗碎、缺頭少尾。

道奇在岔路口轉下高架,在道牙旁看到了寫有「韋忒洛夫採石場」的指示牌。越往北走,路旁的景狀就越荒蕪,土地時而像木板一樣平整,時而巉岩林立,如虎狼鬼魅。路上的車輛越來越稀少,有的路段沒有照明燈,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淡紅色的星星被霧一般的黑雲擋住,這樣月黑風高的夜晚,正是強盜出沒、殺人放火的好時候。

冷寂的月光下,被廢棄的採石場猶如一片墓園,一座座被削平了山頂的土岡就是泉台上的石碑。高緒如放慢車速,一步一望,從破落失修的出入口開進去。慘白的燈光照亮了集散場上堆積如山的礫石和細砂,碎石機和挖礦車碩大無朋的影子叫人心驚股慄。

引擎發出低沉的訇響,皮卡摸著黑,在光禿禿的石子路上尋索。梁旬易提心弔膽地防備著,生怕黑暗中突然衝出一撥悍匪拿著機關槍對他們一通掃射。涼夜三更,寂寂人定,唯聞風吹山頭和車輪滾動的聲音,越發靜得怕人。乍然間,光線掃過一處倒坍的廢墟,梁旬易看到鏽跡斑斑的鋼架上掛著一個骯髒的「C」字母。

「在那兒,C區開採地。」他說。

高緒如將車子開下一道土坡,進入一片視野更不佳的區域。夜正在大顯神威,空氣像是變成了厚重的膠水,車燈只能照亮近前的一小片地方。苦尋半晌,他們終於在一堆花崗石旁窺見了採礦車足有層樓之高的輪胎。高緒如張目四顧,小心開著皮卡逼近那輛巨無霸,在它後面找到了綁匪口中的黃色悍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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