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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緒如緊抿嘴唇,愴惶地閉上了眼睛。嗣後,他再度抬起眼皮,幽魂消失得無影無蹤,子彈也準確無誤地擊穿了綁匪的頭顱。看著暴徒倒下後,高緒如挨近對講機:「現在把人質帶出去。」

守在門外的突擊隊員立即將斧頭插入門縫,用榔頭猛擊槓桿,一舉撬開鎖扣破門而入,大步跨進房中拉起摔倒在地的女孩。另有一人上前去仔細檢查了屍體,爾後抬頭對著小窗立起拇指。高緒如用手勢回應了對方,馬上鬆開雙腳盪回原處,快速登牆而上,翻進二樓的窗戶卸下纜索:「中心,人質安全。」

梁旬易鬆開捏緊的手指,心情終於放鬆了些:「挺緊湊的一槍。」

「我必須當機立斷。」高緒如說。

不消煮一杯咖啡的辰光,營救行動就進入尾聲。被解救的人質都集中在三樓,牆上掛了一盞冷光燈。孩子們依次走到燈光下,面對沃夫臨的攝像機鏡頭拍照,石齋平再挨個把棉簽伸進他們嘴裡颳了刮腔壁。高緒如提著槍步入房中,借著不大明亮的光線掃視這些孩童的面容,心臟在胸腔里急急跳動,期望見到梁聞生的身影。但他的希望很快落空了,梁聞生不在其中。

「所有人質都在這兒了?」高緒如問。

「這些就是我們目前解救出來的,一共24人。康京義和穆奈在做收尾工作,看有沒有遺漏,也許他們還有新發現,也許沒有。」

高緒如不安地攥緊了手裡的槍把,在人群中間來回走動,仔細辨認每個孩子的相貌。遍尋無果,他的心頓時涼了一大截,呼吸淺急,兩隻耳朵都猛烈地發起燒來,背後突然滲出了熱汗,刺灼著他的脊梁骨。高緒如拉開衣領,把放在衣服內兜里的照片拿出來,舉到一雙雙疑惑又驚恐的眼睛前:「這是我兒子,他也被關在這裡,你們有誰見過他嗎?他被帶到哪裡去了?」

說著,他又把頭上的帽盔摘掉,將頭髮全部抹到腦後露出清晰的臉龐:「他和我長得很像,我是他父親。有誰見過他嗎?他上周被綁架了,我一直在找他,有沒有誰知道他被帶去了何處?」

孩子們睜著溜圓的雙眼,怯生生地端詳照片上的人,不言不語地連連搖頭。高緒如拿著相片問遍了二十多號人,沒得到任何回應,同行的夥伴都緘默著,向他投去惋惜而憐憫的目光。暈眩感用比子彈還快的速度向高緒如襲來,令他無從躲避。高緒如茫然地放下拿照片的手,立在屋子中間環顧四周,按住耳麥:「中心,沒有找到梁聞生,他不知去向。」

梁旬易緊張而鎮定地呼吸著,雙手交握頂住鼻樑,心知事情還遠沒有結束,他們才剛剛踏上地獄之旅。忽地,熱遙感有了變化,無人機又捕捉到了一個新信號。分析員放大圖像,看到被橡樹遮蔽的地方有個若隱若現的光斑,他立刻向眾人宣布了這個發現:「我這裡發現了微弱的熱源信號,就在二樓的西南角。由於有樹遮擋,無法看清是什麼東西,我正在努力辨認。」

霍燕青狐疑地凝視了會兒樹枝縫隙中隱約浮現的白點,問:「是松鼠嗎?」

分析員的五官都皺在一起,像吃了酸檸檬:「如果是松鼠的話,那這松鼠可真夠大的。」

「等等,剛才的那通電話有眉目了,我們鎖定了它。」霍燕青指著屏幕,俯身撐住膝蓋,「喬白堯的手機信號和不明熱信號在同一個地方,必然是他。我們只能確定位置,沒法進行竊聽。」

梁旬易按開頻道通訊:「注意,新情況。熱成像探測到第二道防護門後面的生活區裡有強烈的生命信號,位置在二樓西南角,被一棵橡樹遮擋著,據分析可能是喬白堯躲在那裡。A隊,派人去檢查一下,千萬小心。」

高緒如扣好帽盔,點了三個人組成一支分隊,在戰控中心指引下往熱信號所在地摸去。他們先後穿過幾條空曠的走廊,無論在什麼地方,霉腐味都不遺餘力地侵占每個人的嗅覺,走在這陰暗濕冷的失修之地,卻是宛如廁身茅坑一樣。樓道里闃無一人,寂然無聲,安靜的環境容易招來往事的幽靈。世界上發生衝突的地方都彼此相似,逮捕沙庫瓦和營救人質並沒有什麼不同。

小分隊來到樓梯下,聽從指令拾級而上。樓梯連接著一條僅容兩人並肩的走廊,只見瓷磚鋪地,兩旁的牆面貼有極具強烈民族風格的淡綠色壁紙,天花板也粉飾著潔白的牆漆。與監禁區蟲鼠橫行、搖搖欲墜的牢房相比,這兒簡直就像個度假酒店。走廊很短,正前方有一扇嵌在牆裡的木門,這扇門讓在場的人都不約而同地繃緊了心弦。

「中心,這裡是A1,正在向門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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