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體來搶新聞了,」高緒如收回目光,抵住牆壁握緊槍桿準備出擊,「意料之中的。」
插-V雙槳運載機的身影出現在了山谷里,渾厚的重音擂擊著支離破碎的黑土和岡阜。它掛有兩盞探照燈,慘白的光束把山谷照得亮如白晝,當它下降時,勁猛的罡風搖撼著宏偉的巨杉林。
人質排成隊列,由B小隊保護著登上樓頂,有序進入機艙。這一惹人注目的畫面被記者的攝像機捕捉到,全世界數千萬觀眾從電視上看到了驚心動魄的營救現場。在這種境況里,有媒體出現並非百害無利,美中不足的就是這將給之後的類似事件處理帶來不小的壓力,因為人們會先入為主地認為所有綁架事件都會以一場熱戰告終,而這是大謬不然的。
牲畜欄位於三棵燃燒的麻櫟樹下,外形東倒西歪,幾排羊舍被炸塌了半邊,但好在還沒徹底變為一堆讓人無從下手的障礙物。通過空地前,小隊停下來躲在掩體後面觀察戰況,兩個人架起機槍抵擋從東面和北面飛來的子彈,高緒如拼命壓低身體,拿著對講機大聲呼叫直升機過來掩護。俄頃,紅色的彈雨從天而降,為突擊隊清理出一片安全的環形區域。
「我不喜歡這些人,」隊伍里的三號一邊開槍一邊說,「這地方就跟伯森道爾一樣!」
高緒如把空彈夾卸掉,裝上一個新的:「唯一不同的地方在於伯森道爾戰爭結束後發生的許多綁架案都缺乏理性。」
見敵人退卻,高緒如率先踏出掩體,不忘重重地拍了下機殿後者的肩,提醒他跟上隊伍。六人排成一列縱隊穿過廣場,雷鳥轉動著機炮,在他們周圍築起一道密不透風的銅牆鐵壁。
穆奈在前面開路,撒開四爪從籬笆上飛躍而過,旋風般猋進圈欄,不斷發出響亮的叫聲為身後的隊友指路。高緒如拉開一枚手榴彈丟進羊舍,再投擲閃光彈驅逐藏在裡面的恐怖分子,之後才突破大門長驅直入。地上到處都是羊的屍體,瀰漫著濃重的動物膻味。經過圍欄時,阿麥看到屍堆中還有隻活的羊羔在掙扎,遂不假思索地脫下外套裹住小羊,抱著它跑向地道入口。
阿麥搬開幾個竹編的草料筐,拖走兩張石棉瓦,一個冒著寒氣的地洞得見光明。高緒如折了一根螢光棒丟進去,溫和的光線瞬間照亮了洞底。阿麥以身作則,首先攀著木梯下了地道,六名突擊隊員緊隨其後,竟發現地下別有洞天。主入口連接著一間小室,裡面儲藏著一筐筐穀物,阿麥把小羊包在衣服里,藏在谷筐後面。
「中心,我們已進入地道,準備解救梁聞生。」
穿過小室,眼前又岔出三條一人多高的通道,穆奈的鼻子再次派上了用場。仔細嗅探一陣後,穆奈選擇了最右邊的出口,幾人跟在它後邊快步前進。顧慮到前邊可能有暴恐藏身待敵,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們儘量不開手電。沿著同一條道路前行了約一分鐘,穆奈停下了,高緒如看到地上有道暗門。
攜帶透視探測儀的隊員將儀器放在門上測了測爆炸物,立起拇指示意門後情況良好。他們照式照樣地用槓桿撬開暗門,先後鑽了下去,來到另一層更複雜的迷宮中。穆奈小跑著在各條通道中進出,尋找梁聞生的氣味,所有人都惴惴不安地翹首以盼。高緒如不停地看著秒表,想緩住自己急促的呼吸,但不著見效。穆奈徘徊許久才做出決定,帶領眾人步入其中一條窄道。
高緒如不知道地道盡頭會有什麼等著他們,但他還是義無反顧地走入了黑暗之中。全球每時每刻都有衝突爆發,不論性質正義與否,總會有人命喪黃泉。人販在張羅著渡河越境,時間在每個人身上漠然而無聲地均勻逝去,對高緒如來說,這不啻為一趟贖罪的苦旅:腳下黑水滔滔,流動著永恆的遺忘,沉得像鉛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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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兵彩演進行到了後半程,騎兵從日光聖母殿的柱廊式入口走來。這座屹立在中央區軸心的神殿有著原始性的恢弘,與大熊星座渾然一體,是塵世間最巍峨的傑作,都市的繁榮與這建自英雄時代的壯美之物不足相比。它的迴廊明亮鮮敞,一根根巨大的暗紅色正長岩石撐起了無數蚌形壁龕、三角眉飾、齒形雉堞,昔日,穿白袍的古維加里人在廊下來去自如。
莊懷祿登上觀眾席旁的石級,向把守入口的警衛出示證件。看過證件上的總統簽名後,警衛幾番抬眼瞧他,抿著嘴客客氣氣地給他搜身,解釋說:「謁見政務院大臣的標準流程。」
「沒事,我懂。」
「署長今天心情不太好。」警衛讓莊懷祿轉過身,把證件還給了他。
「那真糟糕,」莊懷祿潛心聆聽著繞樑不絕的伴樂,一邊把外套扣好,「我正要去找他尋點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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