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紀舒遙猛地把十指插進頭髮里開始擠自己的腦袋。某些片段逐幀在眼前閃回,她的臉懊喪得皺成一團,恨不能立馬把這些記憶揪出去扔掉。
昨晚坦坦蕩蕩高歌猛進,現在後悔些什麼呢?
紀舒遙不敢再繼續回想任何一個畫面,因為腳趾已經快把被子揪爛了。她深吸一口氣,把目光從吊燈上收回。宿醉後的飢餓感再次襲來,還是先吃早飯吧。
黎程的手藝略顯一般,冷凍麵包加熱都能搞糊一塊。拿鐵尚有餘溫,可是湊到鼻子跟前她就覺得不對勁了,遲疑得嘬了一口,立馬跑去洗手池吐了出來。
冰箱裡的牛奶都餿了,他難道聞不出來嗎?!紀舒遙真的覺得十分離譜。她勉強吃完了麵包。又給自己重新做了一杯美式,坐在餐桌旁慢慢悠悠享受起這個周六的早上。
窗外鳥雀啁啾,陽光正好。從廚房的窗戶向外望去,可以看到對樓人家養的一隻肥美的橘白,正趴在飄窗上懶洋洋得睡著。她也許本該沉浸在分手的痛苦之中,這個早上卻意外得心情輕快。
季禾打來電話,小心翼翼地問昨晚自己是否耍了酒瘋。紀舒遙甚至能聽到那端的秦川一本正經得騙季禾說,她昨晚喝多了非要脫光了衣服在大街上游泳。
「阿遙不可能讓我干出這種事,你快閉嘴吧秦川!」
她可以腦補出此刻季禾張牙舞爪想打人的樣子,不覺笑出了聲。
「對了,我依稀記得昨晚好像是你和一個男人把我抬上了樓,那是滴滴司機嗎?」,季禾好像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
確實想起來了,卻記得很不多。
「嗯,對是司機「,紀舒遙被她似是而非的醉後記憶逗樂了。
」唉,那有點可惜,我覺得那男的好像還挺帥」,聽她的口氣好像還略帶惋惜,秦川的聲音由遠而近,抓狂得叫喚著,
「季禾,你都醉成那樣了,還在關注司機帥不帥,你是不是有病!」
「哎呀,你煩死了,搗什麼亂啊,我又不是給自己看的......阿遙,我先不說了,晚點再給你打電話啊。」
還沒等紀舒遙回復,電話就被匆匆掛斷。估計那兩人又鬧騰起來了。
剛放下電話,她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似乎也並沒有太久,他們四個一起去夜爬的情景。在凌晨三點的泰山山頂,季禾和秦川兩個人裹著租來的大棉襖擠在避風的角落,凍得嘶溜嘶溜得依然在鬥嘴。而她和周翊......
算了,打住,不想了。
再想,就要開始懷念了。
岑小雙的信息在恰到好處的時間進來,讓紀舒遙本來輕鬆的心情莫名一沉。
「閨女今晚回家來吃飯吧,你爸晚上去喝酒,媽媽都想你了」。
一條平常的,樸素的,的短息。
如果是在尋常家庭里,或許收到簡訊的女兒該心裡一暖,歸心似箭吧。可那不是紀舒遙。她只覺得又一塊石頭堵在了胸口,沒來由的煩悶。下意識想拒絕,
今天要加班,不去了。
剛要把信息發送出去的時候,她眼前又不由浮現起岑小雙那張曾經鮮妍明麗,如今卻淒風苦雨的慘澹面龐。終究是心軟了半分。
紀釗不在,去一趟就去吧。
儘管那一記脆亮的巴掌帶著呼嘯而過的風猶在耳畔,半邊臉仿佛還殘留著熱辣的溫度。
對於那個家殘存的記憶,還是她摔椅子轉身離去時,遠遠聽到背後岑小雙死命拉住紀釗,喊的那句「你要幹什麼呀」。
只剩下些糟爛的回憶。
紀舒遙只能這樣一遍一遍得對自己說。去就去吧,他不在。
回到家的時候,是傍晚時分。
家裡電視吵吵嚷嚷得開著,為屋子添了幾分人氣。岑小雙已經做好了幾道紀舒遙小時候愛吃的菜, 甚至還倒了兩杯紅酒。
母女倆面對面坐著,好像本該親密些,卻又過分生澀。
「多吃點,這是你最喜歡吃的糖醋排骨」,岑小雙為了打破尷尬,吆喝著把糖醋排骨夾到紀舒遙碗裡。
紀舒遙看著碗裡堆得冒尖的米飯,和裹著棗紅色晶瑩蜜汁的糖醋排骨,喉頭卻泛起陣陣酸苦。
青春期的時候,母親總是嫌棄自己不夠纖瘦。那時候紀舒遙從不敢在家裡吃飽飯,更不要說吃什麼糖醋排骨。每每問起晚飯想吃什麼,她總說,不餓,不想吃,吃點青菜水果就行。因為岑小雙總說,你淨愛吃那些油膩長胖的食物,才會長得到處都是肥肉。其實那時候紀舒遙並不胖,1 米 66 的個頭,114 斤。只是不夠苗條罷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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