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舒遙只能嚴肅重申,這次要是搞砸了,以後絕不可能從她這裡得到一絲好處。紀釗才偃旗息鼓,怏怏答應下來。
整個席間,觥籌交錯。紀舒遙看似遊刃有餘,實際上心一直提在嗓子眼,不曾落下。
她一邊實時觀察著黎錚言和程婉臉上的表情,一邊還要暗示岑小雙控制紀釗杯中的酒。同時還得談笑自如,拿捏著自己話里的語氣和分寸。
每次紀釗和岑小雙一張嘴,她的神經就開始緊繃起來。生怕他們說出些離譜的話,提到些莫名其妙的人。
一頓飯吃得紀舒遙心力交瘁,根本不知道塞進自己嘴裡的是什麼。
所幸,黎錚言官居高位,一路走過來,什麼樣的人沒見過。揣摩小市民心裡的那點兒心思,向下兼容,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整晚沒有出現什麼難堪的時刻。只是紀舒遙注意到,程婉目睹著紀釗用自己的筷子從下往上翻動著菜,挑來挑去的時候,眼裡還是沒忍住流露出一絲鄙夷。那道菜,再也沒人動過。
哎,還是漏了些東西沒叮囑到。
紀舒遙為這點瑕疵在心裡嘆了口氣。
也許是察覺到了她整個晚上的緊繃。黎程的手在桌子的掩護下,從下面偷偷伸過來,撫慰似地握住了紀舒遙的手。發現她手的手冰涼,手心卻汗涔涔的。
紀舒遙察覺到,回了他一個眼神略顯渙散的笑。
可算是結束了。
目送黎程一家開車離開的時候,她心裡只有這一個念頭。那一刻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的。
「小黎他爸多大的官,看著倒沒什麼架子。不過他媽有點端著,以後不會給你委屈受吧」。人剛走,岑小雙就拉著紀舒遙絮叨了起來。
紀舒遙還沒來及開口,就聽看到紀釗斜眼瞅著自己老婆,噴著酒氣咧咧道:
「嗐,古往今來哪個媳婦不受婆婆的氣,你閨女能嫁進這樣的人家,那是她的福氣!受點委屈算什麼,以後多生幾個兒子,什麼都好了。」
又是「兒子」。
紀舒遙根本不想搭理他,而岑小雙恰好被捅了心窩子,也閉上了嘴沒做聲。
另一邊,車開出百十米遠,程婉就沒忍住開了口:
「瞧見沒有,小紀媽媽那一套金項鍊金耳環金手鐲,戴得可真齊全」,一臉的瞧不上。
「媽,人家父母裝扮隆重,也是為了表現重視。」
程婉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看著打圓場的兒子,繼續說道:
「這就算了,你們沒注意她爸特別愛用筷子在菜里翻來翻去嗎?不知道哪裡小門小戶的做派。」
「小紀倒是和她父母很不一樣。」
一直看著若有所思,沒開口的黎錚言突然沉聲說道。
「哎,我是真覺得......」
「好了,阿婉」。
黎錚言瞄了眼兒子,攔截住了程婉未說出的後半句,語氣溫和不容置疑。程婉沒有繼續說下去。
紀舒遙和黎程婚期定在了九月下旬。
她第一個通知了季禾,換來的卻是電話那頭短暫的沉默。
「真是太好了,阿遙」,
從季禾語氣里,紀舒遙一點都沒聽出來哪裡「好」。她知道季禾心裡怎麼想的,也能理解。
也許是遺憾吧,但誰能沒有遺憾呢。
掛斷電話的紀舒遙,眼神無意間掃過梳妝檯角落裡擺著的那個正拿著話筒唱歌的胖丁,勾起一抹悵然的笑。
那個玩偶,是周翊去日本出差的時候買給她的。
高中的時候,紀舒遙的頭髮還有點自來卷,無論怎麼打理總有一撮倔強的劉海卷卷得趴在額前。
周翊喜歡惡作劇似地拉直她那一撮頭髮,再放掉,看著它還原成捲毛的樣子,樂此不疲。
他一本正經地問紀舒遙知道自己像神奇寶貝里的哪個人物嗎?
紀舒遙沒怎麼看過神奇寶貝,記憶里只有寥寥的幾個人物。
看著她一臉懵的樣子,周翊沒忍住大笑著揉了揉她的頭髮,揭曉了答案。
紀舒遙看著胖丁的照片,不明白自己到底哪裡像這個氣鼓鼓的粉色胖子啊,白了周翊一眼。
這一晃,真的過去了好多年。
久到終於某一天,她再看起胖丁時,突然都覺得眉宇之間的神色真的有幾分像自己了。
怎麼會不遺憾呢。
很久沒有見面了,知道了紀舒遙要結婚的消息後,季禾約她周末去吃飯喝茶 spa 一條龍。
兩人按摩推拉通體舒暢又吃飽喝足之後,來到了坐落在山腳下的一間小小茶室。
「回」字型的布局,設計精巧,中間有一方泉眼,淙淙流水在翠竹掩映間靜靜流淌,環繞著整個院落。
夏季午後濃烈的陽光從天井照進來,在影壁上留下竹葉斑駁的疏影,又映在泉中泛出粼粼波光。紀舒遙就這樣靜靜坐著,欣賞著眼前的景色,一時都忘記了盞中的茶。
季禾看著對面的紀舒遙,憋了一天沒問出口的話,還是沒憋住:
「阿遙,你就真的一點都不想知道周翊的事情嗎?」
紀舒遙把目光從窗外收回,看著季禾,豎起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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