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開車的黎程,卻突然開了口,閒聊似地說,
「爸今天給我打電話了,說過兩天貴州那邊有親戚來,讓我們安排下吃飯。」
一句話,把紀舒遙從沉思中驚醒。
她瞬間像只被炸了毛的戰鬥雞一樣,聽到紀釗的名字立馬開啟了戰鬥模式。
「你答應了?」
黎程看她緊皺著眉頭,一臉震驚死死盯著自己的樣子,感到奇怪。
「答應了啊,怎麼了?」
又是沉重一擊。
紀舒遙感覺血直衝腦門,已經開始眼冒金星。
她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氣。想讓自己儘量平靜下來,但發出的聲音依然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樣。
「你怎麼都不問一下我,就答應了呢?」
黎程沒想到她會這麼生氣。
他覺得自己答應的沒有任何問題,卻還是耐著性子柔聲安慰道,
「這又不是什麼大事,不就是吃一頓飯嘛。」
說著,像往常一樣去拉她的手。
卻被一下子甩開。
「到底怎麼回事啊。」
黎程看到她沒來由的怒火,也不覺皺起來眉頭。倒不是不耐煩,只是覺得很莫名其妙。
紀舒遙當然知道這個火,不該衝著黎程撒。
從黎程的角度來說,老丈人只是提了一個小小的請求,而他沒理由不答應。
讓紀舒遙煩躁的理由,有很多。
父親無理的要求,讓自己在程婉面前苦心經營的形象無可避免得打了折扣。
不懂事的父親,亂七八糟的親戚,對紀釗什麼樣的人並不是一無所知,卻依然遷就的丈夫。
她本就岌岌可危的婚姻,應付一個捲土重來的白月光還不夠,偏偏已經有段時間靜悄悄的紀釗,也開始出來給自己作妖。
這一切,讓紀舒遙覺得有種巨大的委屈,就這樣沉沉擠壓在胸口。發泄不出,又消化不掉。
黎程不懂她的崩潰,而她卻不能和盤托出。
她沒辦法告訴黎程,自己父親要求的不僅僅是一頓飯這麼簡單,也不能揭開自己那麼討厭所謂舅爺爺的真正原因。
一個把自己妹妹以「送養」名義,賣到千里之外給別人當童養媳的幫凶。如今耀武揚威帶著一家老小來探親,卻被外甥當作貴客,當作炫耀賣弄的對象。
這樣的事情,如果被黎程一家知道,該是多麼大的鬧劇。
面對這樣的人,紀舒遙實在無法虛與委蛇,曲意逢迎,也害怕飯桌上的談笑間又會暴露出什麼不想讓黎程窺探的隱秘。
看紀舒遙沉著臉看向窗外,半天不說話,黎程大概猜到了她並不喜歡那些親戚。
再一次死皮賴臉把她的手一把拽過來,笑著哄她,
「好啦,別不高興了。下不為例,我下次答應這些事情之前一定先問過你的意見。」
紀舒遙看了他一眼,沒做聲。
真正的問題並沒有解決,她的心情始終無法放鬆。一頓飯吃得悶悶的,也沒嘗出來個滋味兒。
紀舒遙對父親放狠話歸放狠話。
冷靜下來之後,為了不讓紀釗繼續去找程婉,她還是秉承著破財消災的原則,從自己的小金庫里掏了錢,安排那該死的舅爺爺一家,去住了酒店。
縱使紀舒遙再三叮囑,紀釗還是得意洋洋地在親戚們面前,把牛皮吹上了天。岑小雙這麼多年,在婆家因為沒有生兒子而飽受的冤屈,好像這一刻終於能夠洗刷。不僅不攔著紀釗,還在一旁眉飛色舞,添油加醋。
接風宴,安排在他們來到的第二天,恰巧是個周六。
黎程提前訂好了南洲頂級酒店的豪華包房,計劃在宴席上好好給自己妻子長長臉。
舅爺爺一家從落地,耳朵里就灌滿了關於紀釗女兒女婿的優秀,婆家的顯赫。終於有機會一睹真容,自然是滿懷期待。
從踏進酒店的那一刻起,滿眼的奢華富貴,就已經讓他們亂了陣腳,嘖嘖不停。祖孫四代,在酒店大堂就開始扯著嗓門叫喚。
紀舒遙走在前面,眼睜睜看著那個最小的孫子把前台桌子上放的一盤糖,全部塞到自己的口袋裡,掏出四五顆塞到嘴裡,剝開的糖紙就那樣隨手扔在地上。
她快步上前,把地上的糖紙撿起來,面對小孩硬是扯出一個笑,好聲好氣教育他垃圾要扔到垃圾桶里。
卻被小孩子的媽媽狠狠白了一眼,好像怎麼委屈了她的寶貝兒子。
「都扔在垃圾桶,要打掃衛生的幹什麼。」
夾雜著方言的普通話,紀舒遙聽懂了。
她此刻無比慶幸黎程仍在加班,甚至希望黎程今晚最好有什麼事就不要出現。
否則,紀舒遙無法預判今晚的自己會在黎程面前多麼丟臉。
事與願違,黎程還是在宴席開始前,匆匆趕來。
服務生把門拉開的那一刻,包間內停止了交談,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門口這個面容清雋,玉樹臨風的男人身上。
黎程用深邃的眼神掃視一圈,微微一笑,略有些抱歉地說:
「不好意思各位,院裡臨時有點事情,讓大家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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