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小雙「啊？」了一聲，口中要說出的話緊急剎車，一輛茫然，不知道紀舒遙喊她做什麼。

「爸的事情，該怎麼樣怎麼樣，有警察，有法律。」

她目視前方，語氣淡淡的，聽不出情緒。

岑小雙的那句「多虧了有你」，像一根刺一樣梗在紀舒遙心頭。

她在婚姻里的退讓，隱忍，那些高高舉起，又輕輕落下的情緒。就是因為這一句「多虧了有你」。

這是她無法發泄的理由。

有些事情如果挑明，戳破，這段「多虧了有你」的婚姻，該走向何處。難道都要倚仗黎程的心情嗎？紀舒遙拿不準。

今天如果不是紀釗橫生事端，也許這個問題已經有了答案。

但這一刻，紀舒遙有些慶幸自己沒有問出穆梔的事情了。

可是自己能忍到什麼時候呢？

紀舒遙看向車窗外，心中千頭萬緒，無限悵然。

一直到兩個人回到家，洗漱完，躺在床上，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

紀舒遙兀自關上了床頭燈。

黑暗之中，兩個人靜靜盯著天花板。他們都知道對方醒著，也在屏氣凝神感受著身邊人的一呼一吸，似乎在等待一個契機。

空氣中瀰漫著尷尬的氣息。

黎程的手在被子底下，悄咪咪摸索著，終於找到了紀舒遙的手。

她猶豫了一下，沒有掙開。

「今天是我說話語氣不好。」

紀舒遙聽著黎程開始承認錯誤，沒吭聲，也沒什麼感觸，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沒想到黎程來了個轉折，

「但是你以後和諶敘保持距離，不要再做出這種會引起誤會的事了。」

聽到這話，紀舒遙聯想到他和穆梔的事情，又是心頭火起，一把甩開了黎程握著的手，語氣冰冷又生硬。

「我和諶敘就是普通朋友。」

黎程在黑暗中皺緊了眉頭，拉亮床頭燈，「撲通」坐起來，盯著紀舒遙的臉，反問道，

「朋友？為什麼是諶敘？那麼多人可以做朋友，你為什麼偏要和他一個單身男人做朋友？」

紀舒遙覺得，此刻黎程問出的每一句話，自己都可以反過來問他。

「朋友？為什麼是穆梔？你一個已婚男人為什麼偏要被前女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你到底有沒有作為已婚男人的自覺性？」

她沒回答黎程的問題，而是用一雙眼睛靜靜凝視著眉頭緊擰的丈夫，拋出了另一個問題，

「黎程，你覺得我和諶敘這麼隱秘的叔嫂關係，媒體怎麼會知道的呢？」

荒謬的緋聞以諶敘發出的微博聲明告終。

【不是嫂子，不是戀人，目前單身。

只是普通朋友出差順路來看音樂節。

請大家多多關注作品。】

照片上，紀舒遙的臉拍得很模糊，如果不是相熟的人其實很難看出。

粉絲們扒來扒去，也沒真的一錘定音，扒出個所以然來。

諶敘抱著手機，打字的手停在紀舒遙的對話框上，猶豫了許久，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只是發了短短兩個字，

—抱歉。

對於諶敘來說，抱歉的原因有很多。抱歉闖入她平靜的生活，抱歉那天她因為自己意外受傷，抱歉讓她感受到輿論的壓力……

就連喜歡她，這件無法宣之於口的事，諶敘都覺得抱歉。

他和紀舒遙的關係，知道的人很少。更別說照片上的女人根本看不清眉眼。

能夠精準爆料給狗仔如此確切的信息，諶敘大概能猜到是誰。

他調查到，第一家發布新聞的媒體，恰好是穆梔那個師兄所在的公司。如果硬要說是湊巧，著實有點牽強了。

午後，城郊某個隱秘茶館的角落。

諶敘看著對面仍在悠哉悠哉坐著品茶的穆梔，眸光一沉。

她絲毫沒有隱瞞的意思，大方痛快承認下來，

「沒錯，是我把消息放出去的。」

直直看向諶敘，嘴角勾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

「哦不對，不能說是我放出去的，我只是添了一點點，確鑿的信息罷了。」

諶敘皺緊了眉頭，目光銳利，沉聲警告，

「穆梔，我不管你和黎程要怎樣，你們的事情，不要牽扯到無關的人身上。」

穆梔臉上的笑容放大，仿佛一眼洞穿了諶敘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