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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程的呼喊,紀舒遙的停步,以及高空飛速墜落的陰影,幾乎在同一時間發生。

深夜,重物落在水泥地上,發出轟然巨響。

紀舒遙聽到黎程呼喊的瞬間,下意識扭頭看向他的方向。黎程已向她奔跑而來,滿臉焦急。視線在她臉上停留了一兩秒,繼而越過紀舒遙,看向高空墜物的落點。

紀舒遙已經僵在原地,手腳冰冷,嘴唇顫抖。她大概能猜到身後發生了什麼,因為聽到了人瀕死之時的微弱呻吟,和落下瞬間類似於骨骼碎裂的聲響。

紀舒遙控制不住一探究竟的想法,儘管恐懼,還是遲疑著緩緩轉過頭去,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然而在轉頭的瞬間,被一隻乾燥溫暖的手捂住了眼睛,

「別看。」

黎程低沉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帶著一絲顫抖。

那個女人,就落在紀舒遙前行方向,不過距離兩三米的位置,破碎的樣子,血腥可怖。

黎程拉著紀舒遙退到十米之外的地方,接連打了報警電話和 120。

打電話的功夫,一個男人已經從樓上跑了下來,還沒出單元樓大廳,遠遠看著,就癱坐在了地上,站都站不起來。

儘管已是深夜,看熱鬧的人還是越來越多,幾個膽大的小伙子已經湊上去看了跳樓女人的慘狀。人群中議論紛紛。

派出所比救護車來得更快,紀舒遙跟在黎程後面,聽他跟調查的警官講述事情經過。

她沒有戴眼鏡,視線穿過人群,地上的人和血,只是模模糊糊一個輪廓看得並不真切。

女人的丈夫,被幾個人架著,不敢走近事發現場。整個人已經是傻了的狀態,眼光直楞楞的,沒有眼淚。

人群中傳來些窸窸窣窣的議論聲,幾個中年婦女或真或假地八卦著,難免有幾句大嗓門的話,傳到了紀舒遙耳朵里。

「我住樓下,老聽他們夫妻倆吵架,這男的好像在外面有人了。」

「對對對,我有次還在電梯裡撞見男的帶一個女的來家裡,兩個人摸摸搭搭的,一看就不是兩口子。」

「哎,女的也是想不開,何必呢。」

討論聲漸聞漸悄,只餘下幾聲嘆息,在漆黑空曠的夜裡,無限悵然。

救護車來得非常迅速,抬走的,卻也只是一具蒙上白布的軀體。

醫護人員將女人抬上救護車的空檔,紀舒遙看到了從白布下露出一隻毫無生氣的手。

破布娃娃一樣軟軟垂在擔架邊緣,纖縴手指上戴著鑽戒,反射了路燈的光亮,在某一瞬間格外璀璨。晃到了她的眼睛,直穿空洞的心底。

一場悲劇在這個深夜猝不及防開始,又隨著人潮散去落幕。

回到家的時候,紀舒遙才意識到,黎程一直緊緊牽著自己的手。兩個人的掌心都有了汗涔涔的濕意。

她回想起那個生死一刻的瞬間,如果不是黎程叫住自己,也許被抬上救護車的,就是兩具屍體。

驚魂之後,人們總是更容易原諒生死之外,一些其他的事情。她抬頭看著黎程,卻發現他回望自己的目光也格外真誠。

入夜,兩個人靜靜躺在床上,仍在回味這個驚魂甫定的晚上。

紀舒遙背對著黎程,驀然感受他的靠近,直到一隻手環上了自己的腰。黎程把她整個人側著身子圈在自己的身體裡,下巴抵在紀舒遙頸間。溫熱的鼻息在涼涼的夜裡挑逗著她敏感的神經。

「睡了嗎?」

每一個字的發聲,落在她近在咫尺的耳畔,都異常清晰。仿佛來自於她自己身體。

紀舒遙沒有應聲,一雙眼睛在黑暗中卻亮亮的。

黎程知道她沒睡,在聽著。

「遙遙,你相信我嗎?」

「有些事情,我不講並不是真的想要隱瞞你,只是有不能開口的理由。」

他沒有等紀舒遙的回答,自顧自說了下去。

「穆梔的事情,我確實不該瞞著你。但我可以發誓,這麼多年真的和她再沒有一點瓜葛。以後也不會有。」

「你信我。好不好?」

濃稠而寂靜的黑夜,仿佛可以撫平一切紛擾,猜忌和不安。

黎程的語氣真誠得像個孩子,又柔和得像個夢境。如果不是紀舒遙腦子裡的一根弦始終緊緊繃著,在他說「你信我,好不好」的那個時刻,她也許就真的卸下心中負累,甘願沉溺。

她沒有給出答案,只是默不作聲轉過身去,和黎程相擁。

這個舉動,在黎程眼裡,是個肯定句。

他在黑暗中笑了笑,溫柔摸了摸紀舒遙柔順的長髮,用循循善誘的口吻問道,

「遙遙,你有什麼要告訴我的嗎?」

紀舒遙沉吟片刻,在他懷裡搖了搖頭。

黎程嘴角的笑意也隨著這個動作,凝固在了嘴角。

「睡吧。」

黑暗中,黎程的語氣依舊溫潤,眼神卻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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