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程看著她,心在抽痛,卻無法靠近。只能無奈收起地上手鐲的殘片,小心放在盒子裡。
「遙遙,你在家裡等著,我一定會給你修好的。」
黎程放下這句話,就出了門。
地下停車場,黎程坐在車裡,卻久久沒有發動。
副駕駛上放著一捧巨大的玫瑰花,嬌艷欲滴,中間還藏了一張卡片。
「Happy Anniversary」
周年快樂。
手機鈴聲響起,電話那頭傳來年輕小姐彬彬有禮的聲音,
「黎先生您好,這裡是朗縵雲頂餐廳,想再跟你確認一下,您今晚的預定可以按時到達是嗎?」
「不好意思,幫我取消吧。」
停車場裡很安靜。
黎程掛斷電話,面色沉鬱,一隻手搭在方向盤上出神。
他想不明白,事情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天色並不算太晚,只是能修補鐲子的店面本就不多。黎程找了很久,唯一一家開著的店鋪,能修補的工匠還因為家裡有事,早早下班。
黎程把通訊錄翻了兩輪,問了幾個朋友,看看有沒有認識的在這方面技藝最頂級的匠人。
「最好能看不出一絲痕跡。」
折騰了好久,終於通過朋友的朋友,七繞八繞找到一位厲害的工匠。只是修補的話,今天來不及了,約好明天一早把手鐲送過去。
敲定一切,黎程才略微鬆了口氣,眼前又浮現出紀舒遙哭泣的樣子。
心就好像被錐子狠狠扎進去,鈍器一直扎在很深的位置,遲遲沒有拔出,悶悶地痛著。
回到家,他在小區地下停車場裡呆坐了一會兒,離開時看了眼副駕上並不合時宜的玫瑰,猶豫著要不要把它扔掉。
躊躇片刻,還是把那一大捧花放到了後備箱。
黎程站在家門口深吸一口氣,才輕手輕腳開打開門。
客廳一片昏暗,臥室里隱隱傳來並不清晰的說話聲。
「嗯,好多了,沒什麼事情。」
「啊,沒有感冒,可能睡覺睡得有一點鼻音。」
「我沒看到信息。」
「謝謝你,諶敘。」
黎程站在門口,只聽到這幾句話,眼光一沉,面色也冷下來。
他按耐住心中的不悅,直到紀舒遙掛斷電話,才裝作什麼都沒有聽到的樣子走進臥室。
紀舒遙聽到了黎程的動靜,卻並不想搭理,拉起被子蒙住頭裝睡。
她感受到黎程坐在床邊許久,只是用怎樣的目光看向她,紀舒遙不知道。
大哭一場之後,人尤其昏沉。眼睛也腫得完全睜不開,抬起眼皮都費勁,迷迷糊糊,她又睡了過去。
只是睡夢之中,似乎聽到廚房傳來鍋碗瓢盆叮鈴咣當的聲響,以及空氣中飄來的穀物香氣。
紀舒遙從被子裡探出頭來,透過臥室門向外望去,客廳仍是暗的。那小一片暖黃色的燈光來自餐廳,灑落在光潔的地板上,模糊著明與暗的界限,讓人恍惚又莫名溫暖。
紀舒遙覺得自己真的累了,腦海中的那根弦崩得太緊又太久。
一場戰亂過後,反而鬆懈下來。
她想起上一次這樣放空的時刻,大概還是在的小學時候。
運動會結束後,回到家裡就是悶頭大睡。醒來天色昏沉,紀釗已經下班,岑小雙在廚房裡忙叨著,不一會兒就飄來幾縷西紅柿炒雞蛋的香氣。
考試拿了雙百,作業已經寫完,紀釗還不是賭鬼酒蟲,岑小雙也滿臉溫柔笑意。
這是太久之前的事了,好像已經是上輩子。
青菜瘦肉粥,
這樣簡單的一道菜,還是黎程跟程婉打電話學了半天,才摸索著做出來的。
電話那頭,程婉憂心忡忡,對紀舒遙的身體,對黎程的廚藝。
「要不我讓阿姨做好送過去吧。」
被黎程一口回絕,硬是要自己給紀舒遙做。這讓程婉心中還有幾許欣慰。
「好喝嗎?」
黎程看著紀舒遙悶頭喝粥,小心翼翼地問。
「嗯,還行。」
紀舒遙沒抬頭,含糊回了一聲,語氣中聽不出任何情緒。
看到妻子依舊低落,黎程緊接著說,
「遙遙,鐲子我已經聯繫了一個特別厲害的師傅,保證給你修得和原來一樣。」
「鐲子」兩個字,又好像觸發了機關一樣。黎程看到紀舒遙停住勺子,兩滴眼淚啪啪落在粥里,嚇了一跳,慌忙抽了張紙幫她把眼淚擦掉。
紀舒遙接紙巾,微微向後一閃,避開了黎程想幫她擦拭的動作。
「我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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