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說去,還是劉頌悠連自己親媽都看不起的自私樣給她打擊最大。
她幼時深得父母寵愛,母親待她如珠如寶過,又在她還小的時候突然去世,再經過這麼多年的記憶美化,母親留在她心裡的形象,是慈愛和善的,是永遠值得她尊敬的。
所以她無法接受一個人竟然連自己的媽媽都不愛。
應嶼嘆了口氣:「那不然呢?人又不是橡皮泥,可以隨意塑型,就是有可能長歪的。」
而且,為什麼要把自己的人生意義寄托在另一個人身上?
他委婉的道:「每個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是有意義的,你有你的價值。」
謝青溪這會兒執拗起來,追問道:「比如?」
應嶼想了想:「比如情緒價值,你在這裡,這裡才是家,我在家可以什麼都不用想,得到最好的照顧和休息,只有這樣我才能有更好狀態去面對工作,你說的那幾萬員工幾萬家庭,他們能有穩定的經濟來源和生活,如果我有一半功勞,這一半里也應該有你的一半。」
說完停頓了一下,努力搜腸刮肚的繼續:「還有金煌大廈,你是業主,如果不是你把辦公室租給他們,他們就要再找地方辦公,這麼多年也一直沒漲租金不是麼?前兩年還減免過幾個月的租金。」
「總之就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價值,你不要去看別人,孩子是獨立的個體,他有他自己的人生道路和意義要尋找,做父母的沒必要將自己的人生意義和孩子綁定,與其期望孩子成龍成鳳,為什麼不自己努努力?」
說完還看向謝青溪,問她:「你說是吧?」
謝青溪都聽愣了,他問什麼,她就怔怔的點點頭。
其實心裡什麼都沒聽進去,只顧著驚訝了。
這是結婚七年以來,應嶼在睡前跟她說過的最長的話,簡直是長篇大論了!
應嶼見她點頭,也嗯了聲,轉頭去拿床頭柜上的水杯。
謝青溪看見他拿的是一個紅色的杯子,嘴唇動了一下,想提醒他拿錯了,但話到嘴邊又作罷。
應嶼喝完水,本來就因為她主動才生起的旖旎心思已經徹底煙消雲散,拉著被子躺下,抬手就把燈關了。
「睡吧,明天不是還要去劉太太的追悼會麼。」他輕聲說了句,聲音有些含糊,好像下一秒就會睡著。
謝青溪嗯了聲,聽到他的呼吸很快就變得均勻起來,心裡一時有些愧疚。
他每天上班已經夠累了,還要擔心她,只會累上加累。
她小心的挪了挪,挨到應嶼身邊,將額頭抵在他胳膊上,覺得心裡悶得難受。
醞釀許久才醞釀出睡意來,覺得眼皮沉重,還有一點熱熱的疼。
漸漸睡著,做了個夢,夢見讀大學時的自己,青春朝氣,對未來還有很多憧憬。
她和同學們一起上課,一起做實驗,也曾經一起參加過比賽,課題匯報時也曾侃侃而談,拿到獎學金時也會高興到要請全寢室吃飯。
那些一起徹夜長談過未來要如何如何的人,她安慰過她們失戀時的痛哭,也分享過她們的甜蜜和苦惱,同住一個屋檐下的四年裡,她們從陌生到熟悉,一起上課、自習、爬山、旅行,實習時各有際遇,畢業後各奔東西。
當時說好以後也要多往來,誰結婚了都要去參加婚禮,她們是去幫忙撐腰的娘家人,可是她結婚時,卻因為種種原因沒有邀請到她們前來觀禮,最後只補寄了伴手禮。
曾經的感情好像就和她的人生一樣,漸漸的成為一潭死水,安安靜靜,石子投進去,只有一點點漣漪,隨後迅速恢復平靜。
就像她們的宿舍群,如今已經沒什麼人講話,偶爾有人有什麼事冒頭說兩句,又很快安靜下去。
這個夢給人的感覺實在不怎麼好,以至於謝青溪醒來還覺得悵然若失。
應嶼今天要陪她去參加向語嵐的追悼會,沒有去公司,所以洗完澡出來還是穿著一身家居服,站在陽台上一邊擦頭發,一邊探頭看外面的天色。
天色有點陰,不確定會不會下雨,應嶼看了一會兒,轉頭回屋,就見謝青溪坐在床上發呆,愣愣的,還腫著眼皮。
「早安。」他一面觀察謝青溪的臉色,一面打了聲招呼,問她,「幾點出發?」
謝青溪有些遲鈍的回過神,想了想:「……九點左右吧。」
「這麼沒精打采,昨晚沒睡好?」應嶼問道,看向她的目光若有所思,想到早上醒來時看到她緊緊抓住自己胳膊的模樣,忍不住在心裡嘆氣。
他能感覺到她的不安,甚至清楚的知道她會如此不安的原因是什麼,但他卻幫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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