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陸霜見她神色有異,體貼地將礦燈湊過去給她照明。
野人原本有一身漂亮的紅棕色毛髮,無論在雪中還是黑夜,像火在燒,濃艷熱烈。如今頸後的毛髮血跡乾涸斑駁,混著泥土塵灰,黯淡骯髒。
仿佛想印證內心的某種猜測,白落竹細心地撥開長毛,直至露出皮膚。
她張著嘴,頹然跌坐在狼藉的地上,全身神經質地發著抖。
雪白光照下,皮膚上赫然有一抹暗紅色的胎記,呈卵圓形,像一片飄落的樹葉。
「姐姐……」
野人有名字。她叫白落梅。
她撥開姐姐臉上的亂發,用衣袖擦淨斑駁的血,露出她早已不成人形的五官。懷裡的身軀漸漸僵硬,褪去溫度,她反而抱得更緊,仿佛想用自己的體溫留住一息尚存的希望。
「姐姐……」她下意識咬緊唇,瞪著茫然無神的眼。
站在她身後的其他人大驚失色,手足無措。
天花板上的碎石仍在墜落,砸在地上碎裂成齏粉,更顯得周圍岑寂如死。
女孩低著頭,直至發出一聲嘶啞的慟哭。單薄的肩背支著身體,像一隻斷線的風箏,被遺棄後,孤獨地掛在北風呼嘯的寒枝上。
章凝和艾沙對視一眼,心下一震。
這一幕何其眼熟。
原來野人幾次感情流露,眼中濃得化不開的悲愁,張著嘴激動地咿咿呀呀,是她為自己而唱的輓歌。
事到如今,章凝終於讀懂了野人想說而說不出來的話。
帶他們離開暴風雪,去到草甸懸崖,是因為想讓他們發現基地,揭穿惡魔的罪行;也是因為知道妹妹就在附近,希望能有人出面救她,自己卻反而不敢露頭。
她失去語言,失去人形,唯獨還能一眼認出長大後的妹妹。
但如果有選擇,她不願以這副狼狽猙獰的模樣面對至親之人。
然而也是因為發現妹妹身陷囹圄,她不得不冒著暴露身份的生命危險,再回到這個充斥著血與淚的地獄,面對其中傷害過她的惡魔們。
第二波震顫漸漸歇止,四周安靜得落針可聞。
女孩仍然低著頭,靠在艾沙懷裡。她睜著失神的雙眼,淚水兀自流下,落入手中野人屍體的毛髮中,像雨水落入草地。
「怎麼會……她怎麼會是……」她拖著喑啞的聲音,不住喃喃低語。
章凝默默站起身來,向陸霜使個眼色,兩人輕手輕腳地離開。
步上鐘樓狹窄的階梯,她回頭望去,臉上不免也浮起同情:「給她一點時間。」
陸霜點點頭。
外出務工的白落梅究竟是如何落入基地這些惡魔之手,淪為不人不鬼的實驗體?之後是否還有下一波震顫,鐘樓又是否還能撐得住,這些都是未知數。
無論是查明真相,還是繼續尋找殘體的任務,留給他們的時間窗口並不充裕。
鐘樓面積不大,沿階梯盤旋向上,陸霜跟著章凝抵達二樓。
礦燈的光芒照出影影綽綽的輪廓,似乎這裡除又一道更為嚴密的崗哨外,別無他物。
章凝抬頭仰望:「從鐘樓的高度粗略判斷,應該只剩下三樓。」
若不是現在基地被毀,鐘樓本該有重重關卡崗哨監視保護,正說明上面應該存有牽涉到核心機密的證據。
「上去看看。」陸霜提起礦燈,照向通往三樓的階梯。
盤桓的階梯盡頭,厚重的特製金屬門攔住去路,卡在兩側承重牆體間,嚴絲合縫,遮擋其後隱藏的一切秘密。
「特種不鏽鋼材質,」陸霜湊過去端詳,「在那個年代,這可是頂尖科技,後面一定有好東西。」
「切開便是。」章凝取刀在手,面上沒什麼表情。
她徑直將刀刃釘入鐵門,劃開厚重的鋼板,橫平豎直割出能容一人通過的四邊形,火花四濺。
「我去……」無論看多少次,陸霜都會下意識地發出驚嘆。
章凝完成切割,一腳踹開,分離的鋼板飛入其中,驚起一灘灰塵。
她探頭進去,環顧四周,確認安全,才鑽進洞口。
這裡應該就是地下城的核心中樞。
門後的空間呈現出等邊六邊形,鋪著兩米見方的大理石地磚。各面沒有窗,只在天花板上留有管道,像蛇一般蜿蜒爬行,正常情況下應該是保持恆溫恆濕,但通風系統早已停擺。
「這是……基地的檔案中心?」陸霜環顧四周,陳列的鋼製保險柜直通到頂,從加密措施看,也是同時代的最高科技水平。<="<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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